第441章:夏蝉抱枝(续)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四十一章:夏蝉抱枝(续)
八、蝉挣破硬
夏至的第一阵蝉风漫过老槐树时,那些铺在皮纸的蝉画竟被骤起的枝风卷得飘了起来。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蝉的细足轻轻勾住——有的贴在崩裂的焦枝上,有的缠在半枯的蝉蜕上,跟着交错的褐痕铺成条沿枝的路,在树缝与蝉足间绕了三圈,才慢慢与真的蝉群融成一片。纸上的褐晕染了树粉,真蝉的薄翼沾了墨色,倒分不清哪是画里的“抱”,哪是现实的“挣”。
林深背着装着赭石的画箱往树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蝉经》残卷,书页里夹着片带壳的蝉翼,翼尖还嵌着半粒细碎的树渣,在日光里像块藏着“倔”的琥珀。“守林人说,最好的蝉,能记住裹它的壳、刮它的风、咬它的虫、晒它的日,最后还给枝个‘挣’——不折翼,不松足,抱着枝长得最稳。”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褐,指腹蹭到了画箱上沾的树粉,突然想起周教授当年带他看蝉时说的话:“你看这足,不是跟硬较劲,是跟自己较劲——把硬挣成支点,才是真的抱。”
远处的蝉影在槐树上泛着暖,像给老枝披了件褐纱,而焦枝的焚痕、蝉寮、蝉画的痕,像用最挣的笔写的诗,每一笔都带着“抱”的劲。林深突然停住脚,望着树顶断裂处的蝉苗——它没顺着断裂的枝桠滑落,是往树缝深处钻了钻,蝉足顺着枝势弯成个弧,薄翼仍稳稳朝着天光,像给破损的枝顶镶了道褐边。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蝉,是懂“抱”的心:把弱变成扒紧硬枝的挣,把硬变成养出倔强的壤,把痛变成贴着“树渣”也要向光的勇。
风再吹时,融在蝉群里的画纸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像蝉翼在跟老槐树说话。这声音里有蝉的软、枝的硬、挣的刚、夏的烈,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硬”,活成最彻底的“抱”——不跟苦难争逃,只跟自己争:今天能不能比昨天,抱得再紧一点。
九、蝉雨凝挣
林深在蝉寮画《抱枝志》时,总在蝉足刚扒紧新枝的辰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褐墨,笔锋却不避枝痕——那些被雨打湿的槐树,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焦痕,他便顺着焦痕画足,让褐与焦缠在一起,倒比刻意勾勒的“直足”更像“活的挣”。
苏河用树旁的雨水调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蝉蜕纤维:“老周说枝雨能淬出‘挣’的笔,”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蝉蜕磨的粉,“你看这墨里的焦,不是脏,是蝉的‘底’——没有枝的硬,哪来足的挣?”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蝉夜,周教授让他在雨里贴枝练画,雨水把纸泡软,他的独臂撑不住,笔总往枝上蹭,却在焦痕里画出了最像的蝉足。当时老人笑着说:“你看,老槐树在帮你呢——它不是拦你,是给你找抱的底气。”
巴图画蝉总爱把足画得笔直,像要挣脱焦枝。林深便让他抱着画纸贴枝站,看雨怎么顺着树缝渗,看蝉足怎么跟着雨痕往缝里扒,看薄翼怎么始终朝着云缝里的光。少年的独臂被雨水浸得发僵,却在某次雨歇后突然画变了——纸上的蝉足贴着焦痕(树枝)往树芯钻,翼尖在树渣处留了道飞白,像刚从枝后探出来,还带着点雨珠的亮。“你看这足的弯,”林深用断臂点着画纸,“不是软,是挣抱——就像你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贴着你的‘焦枝’,把劲都用在笔尖上。”
雨越下越大时,林深把画纸铺在树根的积水里。蝉蜕被风吹落,飘在纸上,他便用断臂蘸着混了蝉蜕汁的墨,顺着足的方向扫——那道痕里有枝的焦、蝉的褐、雨的清,褐里裹着焦,焦里透着褐,倒比他刻意画的蝉群更有“破硬”的活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雨雾里弹得挣了,弦音混着蝉足钻树缝的轻响:“这才是夏蝉该有的骨——不硬逃,只敢抱!”
十、蝉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枝雨泡过的《枝蝉图》。泡痕正好把“挣”字的最后一笔晕成褐焦交融的色,倒比完整的画更像“硬与倔”。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树缝里摸出块蝉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老槐木掺陶土凿的,砚底刻着“借硬生抱”。
“老周说蝉是‘枝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逃’——怕硬,其实是怕抱不紧。”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他总躲着槐树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挣”,画的蝉要么离枝太远,要么被硬压得没了气。直到某天见只被树缝卡得蝉足弯曲的蝉苗,薄翼仍倔强地朝着天光,连树粉压着的翼尖都透着亮,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倔,不是从不遇硬,是遇了硬,还能抱着挣——你怕的不是臂,是不敢抱你的‘硬’。”
陈砚之的槐树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玉雕蝉枝来了树下。虚拟的蝉影投在槐树上,翼褐无杂,却没一点“破硬生挣”的活气。“你的蝉太浊,”陈砚之踢着树根的蝉蜕,“连树粉都要沾,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树顶那丛从焦枝里钻出来的蝉——那蝉被火燎得只剩半只翼,却往硬枝里扒了深足,薄翼比别处更挣,风一吹,翼尖擦着枝面晃,却没偏过日头的方向,倔得比玉雕更动人。“您看它的‘抱’,”林深轻声说,“离了枝的硬,它长不了这么挣;离了它的倔,焦枝只是堆死木。”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嶙峋的槐树,树缝里抱着几只蝉,最上面那片翼尖贴着硬枝,翼缘扫出个“倔”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挣抱’——我的臂,就是我的硬,笔就是我的挣。”林深摸着画里那道褐焦交融的痕,突然想起黑塞在《克林索夫的最后夏天》里写的:“生命的挣抱,不是生于坦途,是在坚硬里始终朝着光的方向。”
十一、蝉烬生抱
夏至的最后场枝雨,漫过蝉寮的树根。林深把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雨泡透的纸——雨痕与墨痕竟拼出个“抱”字,是无数次贴枝画蝉时,笔锋顺着树粉留下的印。
“这是蝉在教你‘以弱抱硬’,”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蝉蚀木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褐与焦在光里融成一片,“你看这晕开的色,裹着枝,倒能画出最挣的倔。”林深试着调了调新墨,把蝉蜕汁、树粉、朽蝉足粉混在一起,调出的色不艳却沉,像老枝与蝉共生的魂——不是纯褐的挣,是褐里带焦的“抱”。
他用这新墨画《蝉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蝉挣千抱’,是不是就是让硬变成我们的‘挣’?”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蝉蜕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没一笔直的,都带着向“光”的斜,像蝉足,像他的臂,却透着股不肯停的劲。
夜深时,槐树下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蝉点燃的枯蝉蜕,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蝉续图》变成了颤动的褐焦。林深摸着那些抱硬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挣着,是能在蝉枯之后,把自己的“残翼”,变成树下的肥;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变成新蝉抱硬的缝——就像周教授留下的蝉卵,埋在树里,来年还能钻出新苗,朝着日头展。
十二、蝉露淬倔
夏至的晨露裹着蝉香落在硬枝上,林深把《蝉续图》铺在老槐的蝉蚀处。露花缀满画里的枝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落在树缝里的蝉卵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蝉露是枝的‘魂’”,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收树缝里的露,“你看这露里裹着的‘劲’,能让墨长出‘抱’的挣。”
巴图用陶碗盛了树缝里的融露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蝉翼碎末:“这水能让画‘抱’得深——像蝉贴枝向光那样。”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蝉足——那道线不直,却贴着纸的焦痕往树芯钻,薄翼朝着纸外的晨光,带着点树粉的涩,倒比刻意画的更像活的。
苏河把老槐木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纸上结出层细露,把蝉“抱”的挣衬得愈发透:“老周说蝉的魂在‘守’,露在外面的褐是表,藏在树缝里的‘挣抱’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蝉画札记》,某页记着:“夏蝉之妙,在‘抱’更在‘顺’——遇硬枝就绕,逢阴云就等,画不出的直就弯,缺处恰是透挣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蝉图发呆,画中的蝉足没有一根浅的,薄翼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蝉露的墨,在自己画的《蝉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褐焦的蝉心钻出来,贴着枝的焦痕往光里斜,像给蝉足系了道“挣抱”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挣了,琴音混着露滴树缝的叮咚:“这才是夏蝉该有的智——不硬闯,只巧抱!”
十三、蝉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硬挣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蝉的抱挣”,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无硬透挣’的完美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枝腰那丛残蝉:“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蝉足被树缝卡得弯成了弧,却在残翼上长出了新膜,褐与焦缠在一起,像给槐树披了件褐衣。“这是瑕疵,不是完美。”助理皱眉时,道被蝉风扬起的树粉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这不是瑕疵,是真倔。”林深把巴图那幅“抱硬蝉”递过去,“你看这足的弯,不是软,是挣抱;这翼的挣,不是躲,是破硬——比你展厅里的‘玉雕蝉枝’,多了口气。”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槐树的蝉风更挣了,像在给画里的蝉,又添了层“抱”的韵。
老蝉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蝉图糊在树下的观蝉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蝉蜕与树枝做的风铃,风一吹,木与蜕撞出“沙沙”的响,像枝与蝉在说话。“你看,”老人用手摸着墙上的画,“老辈人说蝉醒枝魂,原是活这片‘硬’呢——没有硬,哪来抱?没有抱,哪来挣?”林深看着那片浸在蝉风里的褐,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完美的挣”,是画“活的抱”——让画里的蝉与枝共生,让心里的臂与笔共生,把“硬”变成“挣”,把“残”变成“倔”的支点。
十四、蝉尽生心
夏至的第一缕枝风掠过老槐树时,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树缝里。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晨露浸成褐焦交融的色,却在角落留着颗蝉卵,像给“硬”刻了个“挣”的印。
“这是蝉在给你留‘劲’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树缝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蝉卵簌簌落下,落在树根的土里,露出下面更挣的褐痕,像在哭,又像在笑——那是去年落在纸上的蝉卵,竟在树缝里孵出了幼虫。李默用这褐焦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蝉挣尽后,心抱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老槐生态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块带蝉蜕的老槐枝。面对观众“为何要画‘硬枝’”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槐树:“您看这枝的缝,不是挡蝉,是给它挣抱的地方;我的臂,不是挡我,是给我挣抱的地方——所有的挣,都是从‘抱’开始的。”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蝉往他包里塞了块带蝉足的硬枝。“这枝里有蝉的魂,”老人的手在树下护了一辈子蝉,掌心的茧比老槐枝还硬,“记住,好蝉都是树缝里‘抱’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挣’出来的——心能抱,笔就倔。”
车窗外,老槐的蝉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枝上的蝉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枝卡过的蝉、被露浸过的卵、被画进纸里又长回树里的幼虫,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躲开“硬”,是能在蝉尽之后,把自己的“弱”,变成新蝉挣抱的壤;在硬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让心“向”光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