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夏藤攀壁(续)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三十八章:夏藤攀壁(续)

八、藤缠破糙

夏至的第一阵藤风漫过崖壁时,那些铺在皮纸的藤画竟被骤起的壁风卷得飘了起来。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藤的须根轻轻勾住——有的贴在崩裂的灰壁上,有的缠在焦黑的藤桩,跟着交错的黄痕铺成条沿壁的路,在墙缝与藤蔓间绕了三圈,才慢慢与真的藤丛融成一片。纸上的黄晕染了墙粉,真藤的藤叶沾了墨色,倒分不清哪是画里的“绕”,哪是现实的“韧”。

林深背着装着藤黄的画箱往壁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藤经》残卷,书页里夹着段带壁的藤根,根须间还嵌着半粒锋利的墙砾,在日光里像块藏着“倔”的琥珀。“守壁人说,最好的藤,能记住卡它的缝、刮它的风、咬它的虫、晒它的日,最后还给壁个‘韧’——不折蔓,不卷叶,缠着壁长得最稳。”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黄,指腹蹭到了画箱上沾的墙粉,突然想起周教授当年带他看藤时说的话:“你看这根,不是跟糙较劲,是跟自己较劲——把糙缠成路,才是真的韧。”

远处的藤影在崖壁上泛着暖,像给老壁披了件金纱,而灰壁的焦痕、藤寮、藤画的痕,像用最韧的笔写的诗,每一笔都带着“绕”的劲。林深突然停住脚,望着壁顶塌陷处的藤苗——它没顺着塌陷处滑落,是往墙缝深处扎了扎,藤蔓顺着壁势弯成个弧,藤叶仍稳稳朝着天光,像给破损的壁顶镶了道金边。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藤,是懂“绕”的心:把弱变成穿透糙壁的韧,把糙变成养出倔强的壤,把痛变成贴着“墙砾”也要向光的勇。

风再吹时,融在藤丛里的画纸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像藤叶在跟崖壁说话。这声音里有藤的软、壁的糙、韧的刚、夏的烈,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糙”,活成最彻底的“绕”——不跟苦难争逃,只跟自己争:今天能不能比昨天,缠得再紧一点。

九、藤雨凝韧

林深在藤寮画《攀壁志》时,总在藤根刚扎紧新壁的辰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黄墨,笔锋却不避壁痕——那些被雨打湿的崖壁,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灰痕,他便顺着灰痕画根,让黄与灰缠在一起,倒比刻意勾勒的“直蔓”更像“活的绕”。

苏河用壁边的雨水调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藤根纤维:“老周说壁雨能淬出‘韧’的笔,”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藤蔓磨的粉,“你看这墨里的灰,不是脏,是藤的‘底’——没有壁的糙,哪来蔓的韧?”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藤夜,周教授让他在雨里贴壁练画,雨水把纸泡软,他的独臂撑不住,笔总往壁上蹭,却在灰痕里画出了最像的藤根。当时老人笑着说:“你看,崖壁在帮你呢——它不是拦你,是给你找绕的底气。”

巴图画藤总爱把蔓画得笔直,像要挣脱灰壁。林深便让他抱着画纸贴壁站,看雨怎么顺着墙缝渗,看藤根怎么跟着雨痕往缝里钻,看藤叶怎么始终朝着云缝里的光。少年的独臂被雨水浸得发僵,却在某次雨歇后突然画变了——纸上的藤根贴着灰痕(壁)往壁芯钻,叶尖在墙砾处留了道飞白,像刚从壁后探出来,还带着点雨珠的亮。“你看这根的弯,”林深用断臂点着画纸,“不是软,是绕韧——就像你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贴着你的‘壁’,把劲都用在笔尖上。”

雨越下越大时,林深把画纸铺在壁根的积水里。藤叶被风吹落,飘在纸上,他便用断臂蘸着混了藤汁的墨,顺着根的方向扫——那道痕里有壁的灰、藤的黄、雨的清,黄里裹着灰,灰里透着黄,倒比他刻意画的藤群更有“破糙”的活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雨雾里弹得韧了,弦音混着藤根钻墙缝的轻响:“这才是夏藤该有的骨——不硬逃,只敢绕!”

十、藤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壁雨泡过的《壁藤图》。泡痕正好把“韧”字的最后一笔晕成黄灰交融的色,倒比完整的画更像“糙与倔”。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墙缝里摸出块藤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老壁土掺陶土凿的,砚底刻着“借糙生绕”。

“老周说藤是‘壁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逃’——怕糙,其实是怕绕不紧。”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他总躲着崖壁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韧”,画的藤要么离壁太远,要么被糙压得没了气。直到某天见株被墙缝卡得藤蔓弯曲的藤苗,藤叶仍倔强地朝着天光,连墙粉压着的叶尖都透着亮,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倔,不是从不遇糙,是遇了糙,还能绕着韧——你怕的不是臂,是不敢绕你的‘糙’。”

陈砚之的崖壁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玉雕藤枝来了壁下。虚拟的藤影投在崖壁上,叶黄无杂,却没一点“缠壁生韧”的活气。“你的藤太浊,”陈砚之踢着壁根的藤叶,“连墙粉都要沾,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壁顶那丛从焦壁里钻出来的藤——那藤被火燎得只剩半截蔓,却往糙壁里扎了深根,藤叶比别处更韧,风一吹,叶尖擦着壁面晃,却没偏过日头的方向,倔得比玉雕更动人。“您看它的‘绕’,”林深轻声说,“离了壁的糙,它长不了这么韧;离了它的倔,焦壁只是堆死土。”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嶙峋的崖壁,墙缝里缠着几株藤,最上面那片叶尖贴着糙壁,叶缘扫出个“倔”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绕韧’——我的臂,就是我的糙,笔就是我的韧。”林深摸着画里那道黄灰交融的痕,突然想起黑塞在《克林索夫的最后夏天》里写的:“生命的坚韧,不是生于坦途,是在粗糙里始终朝着光的方向。”

十一、藤烬生绕

夏至的最后场壁雨,漫过藤寮的壁根。林深把那些与藤丛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雨泡透的纸——雨痕与墨痕竟拼出个“绕”字,是无数次贴壁画藤时,笔锋顺着墙粉留下的印。

“这是藤在教你‘以弱绕糙’,”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藤蚀壁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黄与灰在光里融成一片,“你看这晕开的色,裹着壁,倒能画出最韧的倔。”林深试着调了调新墨,把藤汁、墙粉、朽藤根粉混在一起,调出的色不艳却沉,像老壁与藤共生的魂——不是纯黄的韧,是黄里带灰的“绕”。

他用这新墨画《藤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藤韧千绕’,是不是就是让糙变成我们的‘韧’?”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藤蔓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没一笔直的,都带着向“光”的斜,像藤蔓,像他的臂,却透着股不肯停的劲。

夜深时,崖壁下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藤点燃的枯藤蔓,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藤续图》变成了颤动的黄灰。林深摸着那些绕糙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韧着,是能在藤枯之后,把自己的“残蔓”,变成壁下的肥;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变成新藤绕糙的缝——就像周教授留下的藤种,埋在壁下,来年还能钻出新芽,朝着日头展。

十二、藤露淬倔

夏至的晨露裹着藤香落在糙壁上,林深把《藤续图》铺在老壁的藤蚀处。露花缀满画里的壁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落在墙缝里的藤种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藤露是壁的‘魂’”,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收墙缝里的露,“你看这露里裹着的‘向’,能让墨长出‘绕’的劲。”

巴图用陶碗盛了墙缝里的融露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藤叶碎末:“这水能让画‘绕’得深——像藤贴壁向光那样。”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藤根——那道线不直,却贴着纸的灰痕往壁芯钻,藤叶朝着纸外的晨光,带着点墙粉的涩,倒比刻意画的更像活的。

苏河把老壁土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纸上结出层细露,把藤“绕”的韧衬得愈发透:“老周说藤的魂在‘守’,露在外面的黄是表,藏在墙缝里的‘绕韧’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藤画札记》,某页记着:“夏藤之妙,在‘绕’更在‘顺’——遇糙壁就缠,逢阴云就等,画不出的直就弯,缺处恰是透韧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藤图发呆,画中的藤根没有一根浅的,藤叶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藤露的墨,在自己画的《藤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黄灰的藤心钻出来,贴着壁的灰痕往光里斜,像给根须系了道“绕韧”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韧了,琴音混着露滴墙缝的叮咚:“这才是夏藤该有的智——不硬闯,只巧绕!”

十三、藤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糙韧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藤的绕韧”,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无糙透韧’的完美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壁腰那丛残藤:“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藤蔓被墙缝卡得弯成了弧,却在残蔓上抽出了新叶,黄与灰缠在一起,像给崖壁披了件金衣。“这是瑕疵,不是完美。”助理皱眉时,道被藤风扬起的墙粉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这不是瑕疵,是真倔。”林深把巴图那幅“绕糙藤”递过去,“你看这蔓的弯,不是软,是绕韧;这叶的韧,不是躲,是破糙——比你展厅里的‘玉雕藤枝’,多了口气。”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崖壁的藤风更韧了,像在给画里的藤,又添了层“绕”的韵。

老藤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藤图糊在壁下的观藤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藤枝与墙块做的风铃,风一吹,壁与枝撞出“沙沙”的响,像壁与藤在说话。“你看,”老人用手摸着墙上的画,“老辈人说藤醒壁魂,原是活这片‘糙’呢——没有糙,哪来绕?没有绕,哪来韧?”林深看着那片浸在藤风里的黄,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完美的韧”,是画“活的绕”——让画里的藤与壁共生,让心里的臂与笔共生,把“糙”变成“韧”,把“残”变成“倔”的支点。

十四、藤尽生心

夏至的第一缕壁风掠过崖壁时,那些与藤丛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墙缝里。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晨露浸成黄灰交融的色,却在角落留着颗藤种,像给“糙”刻了个“韧”的印。

“这是藤在给你留‘向’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墙缝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藤种簌簌落下,落在壁根的土里,露出下面更韧的黄痕,像在哭,又像在笑——那是去年落在纸上的藤种,竟在墙缝里发了芽。李默用这黄灰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藤韧尽后,心绕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老壁生态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块带藤根的老壁土。面对观众“为何要画‘糙壁’”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崖壁:“您看这壁的缝,不是挡藤,是给它绕韧的地方;我的臂,不是挡我,是给我绕韧的地方——所有的韧,都是从‘绕’开始的。”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藤往他包里塞了块带藤根的糙壁。“这壁里有藤的魂,”老人的手在壁下护了一辈子藤,掌心的茧比老壁土还硬,“记住,好藤都是墙缝里‘绕’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韧’出来的——心能绕,笔就倔。”

车窗外,老壁的藤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壁上的藤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壁卡过的藤、被露浸过的种、被画进纸里又长回壁里的芽,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躲开“糙”,是能在藤尽之后,把自己的“弱”,变成新藤绕韧的壤;在糙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让心“向”光的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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