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夏松立脊(续)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三十五章:夏松立脊(续)
八、松立破险
夏至的第一阵松风漫过脊壁时,那些铺在皮纸的松画竟被骤起的岩风卷得飘了起来。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松的须根轻轻勾住——有的贴在崩裂的岩块上,有的缠在焦黑的松桩,跟着交错的墨痕铺成条沿脊的路,在石缝与松干间绕了三圈,才慢慢与真的松丛融成一片。纸上的墨晕染了岩粉,真松的松针沾了墨色,倒分不清哪是画里的“立”,哪是现实的“劲”。
林深背着装着花青的画箱往脊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松经》残卷,书页里夹着段带岩的松根,根须间还嵌着半粒锋利的岩砾,在日光里像块藏着“韧”的墨。“守脊人说,最好的松,能记住卡它的缝、刮它的风、咬它的虫、晒它的日,最后还给脊个‘劲’——不折干,不卷针,立着岩长得最稳。”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墨,指腹蹭到了画箱上沾的岩粉,突然想起周教授当年带他看松时说的话:“你看这根,不是跟险较劲,是跟自己较劲——把险立成路,才是真的劲。”
远处的松影在脊壁上泛着沉,像给老脊披了件墨纱,而岩块的焦痕、松寮、松画的痕,像用最劲的笔写的诗,每一笔都带着“立”的劲。林深突然停住脚,望着脊顶塌陷处的松苗——它没顺着塌陷处滑落,是往石缝深处扎了扎,松干顺着脊势弯成个弧,松针仍稳稳朝着天光,像给破损的脊顶镶了道墨边。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松,是懂“立”的心:把弱变成穿透险岩的劲,把险变成养出倔强的壤,把痛变成贴着“岩砾”也要向光的勇。
风再吹时,融在松丛里的画纸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像松针在跟脊壁说话。这声音里有松的沉、脊的险、劲的刚、夏的烈,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险”,活成最彻底的“立”——不跟苦难争逃,只跟自己争:今天能不能比昨天,立得再稳一点。
九、松雨凝劲
林深在松寮画《立脊志》时,总在松根刚扎紧新岩的辰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墨,笔锋却不避岩痕——那些被雨打湿的脊壁,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灰痕,他便顺着灰痕画根,让墨与灰缠在一起,倒比刻意勾勒的“直干”更像“活的立”。
苏河用脊边的雨水调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松根纤维:“老周说脊雨能淬出‘劲’的笔,”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松干磨的粉,“你看这墨里的灰,不是脏,是松的‘底’——没有脊的险,哪来干的劲?”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松夜,周教授让他在雨里贴脊练画,雨水把纸泡软,他的独臂撑不住,笔总往岩上蹭,却在灰痕里画出了最像的松根。当时老人笑着说:“你看,脊壁在帮你呢——它不是拦你,是给你找立的底气。”
巴图画松总爱把干画得笔直,像要挣脱脊岩。林深便让他抱着画纸贴脊站,看雨怎么顺着石缝渗,看松根怎么跟着雨痕往缝里钻,看松针怎么始终朝着云缝里的光。少年的独臂被雨水浸得发僵,却在某次雨歇后突然画变了——纸上的松根贴着灰痕(脊岩)往岩芯钻,针尖在岩砾处留了道飞白,像刚从脊后探出来,还带着点雨珠的亮。“你看这根的弯,”林深用断臂点着画纸,“不是软,是立劲——就像你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贴着你的‘脊岩’,把劲都用在笔尖上。”
雨越下越大时,林深把画纸铺在脊根的积水里。松针被风吹落,飘在纸上,他便用断臂蘸着混了松脂的墨,顺着根的方向扫——那道痕里有脊的灰、松的墨、雨的清,墨里裹着灰,灰里透着墨,倒比他刻意画的松群更有“破险”的活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雨雾里弹得劲了,弦音混着松根钻石缝的轻响:“这才是夏松该有的骨——不硬逃,只敢立!”
十、松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脊雨泡过的《脊松图》。泡痕正好把“劲”字的最后一笔晕成墨灰交融的色,倒比完整的画更像“险与韧”。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石缝里摸出块松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老脊岩掺陶土凿的,砚底刻着“借险生立”。
“老周说松是‘脊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逃’——怕险,其实是怕立不牢。”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他总躲着脊壁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劲”,画的松要么离脊太远,要么被险压得没了气。直到某天见株被石缝卡得松干弯曲的松苗,松针仍倔强地朝着天光,连岩粉压着的针尖都透着亮,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韧,不是从不遇险,是遇了险,还能立着劲——你怕的不是臂,是不敢立你的‘险’。”
陈砚之的脊壁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玉雕松枝来了脊下。虚拟的松影投在脊壁上,针墨无杂,却没一点“立岩生劲”的活气。“你的松太浊,”陈砚之踢着脊根的松针,“连岩粉都要沾,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脊顶那丛从焦岩里钻出来的松——那松被火燎得只剩半截干,却往硬岩里扎了深根,松针比别处更劲,风一吹,针尖擦着岩面晃,却没偏过日头的方向,韧得比玉雕更动人。“您看它的‘立’,”林深轻声说,“离了脊的险,它长不了这么劲;离了它的韧,焦岩只是堆死岩。”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嶙峋的脊壁,石缝里立着几株松,最上面那片针尖贴着硬岩,针缘扫出个“韧”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立劲’——我的臂,就是我的险,笔就是我的劲。”林深摸着画里那道墨灰交融的痕,突然想起黑塞在《克林索夫的最后夏天》里写的:“生命的坚韧,不是生于坦途,是在险峻里始终朝着光的方向。”
十一、松烬生立
夏至的最后场脊雨,漫过松寮的脊根。林深把那些与松丛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雨泡透的纸——雨痕与墨痕竟拼出个“立”字,是无数次贴脊画松时,笔锋顺着岩粉留下的印。
“这是松在教你‘以弱立险’,”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松蚀岩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墨与灰在光里融成一片,“你看这晕开的色,裹着脊,倒能画出最劲的韧。”林深试着调了调新墨,把松脂、岩粉、朽松根粉混在一起,调出的色不艳却沉,像老脊与松共生的魂——不是纯墨的劲,是墨里带灰的“立”。
他用这新墨画《松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松劲千立’,是不是就是让险变成我们的‘劲’?”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松干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没一笔直的,都带着向“光”的斜,像松干,像他的臂,却透着股不肯停的劲。
夜深时,脊壁下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松点燃的枯松干,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松续图》变成了颤动的墨灰。林深摸着那些立险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劲着,是能在松枯之后,把自己的“残干”,变成脊下的肥;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变成新松立险的缝——就像周教授留下的松种,埋在岩下,来年还能钻出新芽,朝着日头展。
十二、松露淬韧
夏至的晨露裹着松香落在硬岩上,林深把《松续图》铺在老脊的松蚀处。露花缀满画里的脊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落在石缝里的松种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松露是脊的‘魂’”,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收石缝里的露,“你看这露里裹着的‘向’,能让墨长出‘立’的劲。”
巴图用陶碗盛了石缝里的融露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松针碎末:“这水能让画‘立’得深——像松贴脊向光那样。”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松根——那道线不直,却贴着纸的灰痕往岩芯钻,松针朝着纸外的晨光,带着点岩粉的涩,倒比刻意画的更像活的。
苏河把老脊岩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纸上结出层细露,把松“立”的劲衬得愈发透:“老周说松的魂在‘守’,露在外面的墨是表,藏在石缝里的‘立劲’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松画札记》,某页记着:“夏松之妙,在‘立’更在‘顺’——遇硬岩就绕,逢阴云就等,画不出的直就弯,缺处恰是透劲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松图发呆,画中的松根没有一根浅的,松针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松露的墨,在自己画的《松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墨灰的松心钻出来,贴着脊的灰痕往光里斜,像给根须系了道“立劲”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劲了,琴音混着露滴石缝的叮咚:“这才是夏松该有的智——不硬闯,只巧立!”
十三、松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险劲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松的立劲”,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无险透劲’的完美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脊腰那丛残松:“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松干被石缝卡得弯成了弧,却在残干上抽出了新枝,墨与灰缠在一起,像给脊壁披了件墨衣。“这是瑕疵,不是完美。”助理皱眉时,道被松风扬起的岩粉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这不是瑕疵,是真韧。”林深把巴图那幅“立险松”递过去,“你看这干的弯,不是软,是立劲;这针的劲,不是躲,是破险——比你展厅里的‘玉雕松枝’,多了口气。”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脊壁的松风更劲了,像在给画里的松,又添了层“立”的韵。
老松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松图糊在脊下的观松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松枝与岩块做的风铃,风一吹,岩与枝撞出“沙沙”的响,像脊与松在说话。“你看,”老人用手摸着墙上的画,“老辈人说松醒脊魂,原是活这片‘险’呢——没有险,哪来立?没有立,哪来劲?”林深看着那片浸在松风里的墨,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完美的劲”,是画“活的立”——让画里的松与脊共生,让心里的臂与笔共生,把“险”变成“劲”,把“残”变成“韧”的支点。
十四、松尽生心
夏至的第一缕脊风掠过脊壁时,那些与松丛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石缝里。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晨露浸成墨灰交融的色,却在角落留着颗松种,像给“险”刻了个“劲”的印。
“这是松在给你留‘向’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石缝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松种簌簌落下,落在脊根的土里,露出下面更劲的墨痕,像在哭,又像在笑——那是去年落在纸上的松种,竟在石缝里发了芽。李默用这墨灰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松劲尽后,心立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老脊生态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块带松根的老脊岩。面对观众“为何要画‘硬岩’”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脊壁:“您看这岩的缝,不是挡松,是给它立劲的地方;我的臂,不是挡我,是给我立劲的地方——所有的劲,都是从‘立’开始的。”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松往他包里塞了块带松根的硬岩。“这岩里有松的魂,”老人的手在脊下护了一辈子松,掌心的茧比老脊岩还硬,“记住,好松都是石缝里‘立’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劲’出来的——心能立,笔就韧。”
车窗外,老脊的松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岩上的松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岩卡过的松、被露浸过的种、被画进纸里又长回岩里的芽,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躲开“险”,是能在松尽之后,把自己的“弱”,变成新松立劲的壤;在险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让心“向”光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