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夏竹穿石(续)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一十七章:夏竹穿石(续)八、竹穿破硬

夏至的第一阵竹风漫过石坡时,那些铺在皮纸的竹画竟被骤起的石风卷得飘了起来。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竹的笋尖轻轻勾住——有的贴在锋利的石棱上,有的缠在焦黑的石根,跟着交错的绿痕铺成条沿坡的路,在石缝与竹节间绕了三圈,才慢慢与真的竹丛融成一片。纸上的绿晕染了石粉,真竹的叶片沾了墨色,倒分不清哪是画里的“穿”,哪是现实的“劲”。

林深背着装着花青的画箱往坡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竹经》残卷,书页里夹着段带石的竹根,根须间还嵌着半粒尖锐的石屑,在日光里像块藏着“韧”的玉。“守坡人说,最好的竹,能记住划它的石、烤它的日、折它的风、旱它的天,最后还给坡个‘劲’——不折杆,不落叶,扎着石长得最挺。”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绿,指腹蹭到了画箱上沾的石粉,突然想起周教授当年带他看竹时说的话:“你看这笋,不是跟石较劲,是跟自己较劲——把硬穿成路,才是真的韧。”

远处的竹影在石坡上泛着柔,像给老坡披了件绿纱,而石棱的焦痕、竹寮、竹画的痕,像用最劲的笔写的诗,每一笔都带着“穿”的劲。林深突然停住脚,望着坡边塌陷处的竹苗——它没顺着塌陷处倒下,是往硬石深处扎了扎根,竹杆顺着石坡弯成个弧,笋尖仍稳稳往天光里钻,像给破损的石坡镶了道绿边。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竹,是懂“穿”的心:把弱变成穿透苦难的劲,把硬变成养出坚韧的壤,把痛变成贴着“顽石”也要生长的勇。

风再吹时,融在竹丛里的画纸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像竹叶在跟石坡说话。这声音里有竹的软、石的硬、劲的挺、夏的烈,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硬”,活成最彻底的“穿”——不跟苦难争逃,只跟自己争:今天能不能比昨天,穿得再深一点。

九、竹雨凝劲

林深在竹寮画《穿石志》时,总在竹根刚扎透新石的辰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绿墨,笔锋却不避石棱——那些被雨打湿的石坡,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灰痕,他便顺着灰痕画根,让绿与灰缠在一起,倒比刻意勾勒的“直杆”更像“活的穿”。

苏河用坡边的雨水调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竹根纤维:“老周说石雨能淬出‘忍’的笔,”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竹杆磨的粉,“你看这墨里的灰,不是脏,是竹的‘底’——没有石的硬,哪来杆的劲?”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竹夜,周教授让他在雨里贴坡练画,雨水把纸泡软,他的独臂撑不住,笔总往石上蹭,却在灰痕里画出了最像的竹根。当时老人笑着说:“你看,石坡在帮你呢——它不是拦你,是给你找穿的底气。”

巴图画竹总爱把杆画得笔直,像要挣脱顽石。林深便让他抱着画纸贴坡站,看雨怎么顺着石缝渗,看竹根怎么跟着雨痕往深处穿。少年的独臂被雨水浸得发僵,却在某次雨歇后突然画变了——纸上的竹根贴着灰痕(石坡)往石下钻,根须在硬石处留了道飞白,像刚从石块里钻出来,还带着点雨珠的亮。“你看这根的弯,”林深用断臂点着画纸,“不是软,是穿劲——就像你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贴着你的‘顽石’,把劲都用在笔尖上。”

雨越下越大时,林深把画纸铺在坡根的积水里。竹叶被风吹落,飘在纸上,他便用断臂蘸着混了竹汁的墨,顺着根的方向扫——那道痕里有石的灰、竹的绿、雨的清,绿里裹着灰,灰里透着绿,倒比他刻意画的竹群更有“破硬”的活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雨雾里弹得劲了,弦音混着竹根撞石块的轻响:“这才是夏竹该有的骨——不硬逃,只敢穿!”

十、竹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石雨泡过的《坡竹图》。泡痕正好把“劲”字的最后一笔晕成绿灰交融的色,倒比完整的画更像“硬与韧”。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石缝里摸出块竹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老坡石凿的,砚底刻着“借硬生劲”。

“老周说竹是‘坡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逃’——怕硬,其实是怕穿不透。”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他总躲着石坡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劲”,画的竹要么离石太远,要么被硬压得没了气。直到某天见株被石缝卡得竹杆弯曲的竹苗,仍往石下扎着根,笋尖还在慢慢往上钻,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韧,不是从不遇硬,是遇了硬,还能穿过去——你怕的不是臂,是不敢穿你的‘硬’。”

陈砚之的石坡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玉雕竹枝来了坡下。虚拟的竹影投在石坡上,苗绿无杂,却没一点“穿石”的活气。“你的竹太浊,”陈砚之踢着坡根的竹叶,“连石粉都要沾,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坡顶那丛从焦石里钻出来的竹——那竹被火燎得只剩半截杆,却往硬石里扎了深根,长出的新枝比别处更劲,风一吹,叶片擦着石面晃,却没倒一棵,挺得比玉雕更稳。“您看它的‘穿’,”林深轻声说,“离了石的硬,它长不了这么劲;离了它的劲,焦石只是堆死灰。”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锋利的石坡,石缝里扎着几株竹,最上面那根笋尖贴着硬石,尖梢扫出个“韧”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穿劲’——我的臂,就是我的顽石。”林深摸着画里那道绿灰交融的痕,突然想起黑塞在《克林索夫的最后夏天》里写的:“生命的坚韧,不是避开坚硬,是在坚硬里开出自己的路。”

十一、竹烬生劲

夏至的最后场石雨,漫过竹寮的坡根。林深把那些与竹丛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雨泡透的纸——雨痕与墨痕竟拼出个“穿”字,是无数次贴坡画竹时,笔锋顺着石粉留下的印。

“这是竹在教你‘以柔穿硬’,”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竹蚀石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绿与灰在光里融成一片,“你看这晕开的色,裹着石,倒能画出最劲的韧。”林深试着调了调新墨,把竹汁、石粉、朽竹根粉混在一起,调出的色不亮却沉,像老坡与竹共生的魂——不是纯绿的艳,是绿里带灰的“劲”。

他用这新墨画《竹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竹劲千穿’,是不是就是让顽石变成我们的‘路’?”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竹杆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没一笔直的,都带着贴“石”的弯,像竹杆,像他的臂,却透着股不肯停的劲。

夜深时,石坡下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竹点燃的枯竹杆,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竹续图》变成了颤动的绿灰。林深摸着那些穿石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挺着,是能在竹枯之后,把自己的“残杆”,变成坡下的肥;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变成新竹穿石的缝——就像周教授留下的竹种,埋在石下,来年还能钻出新芽,扎出新根。

十二、竹露淬韧

夏至的晨露裹着竹香落在顽石上,林深把《竹续图》铺在老坡的竹蚀处。露花缀满画里的石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落在石缝里的竹种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竹露是坡的‘魂’”,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收石缝里的露,“你看这露里裹着的‘贴’,能让墨长出‘穿’的劲。”

巴图用陶碗盛了石缝里的融露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竹叶碎:“这水能让画‘穿’得深——像竹贴石那样。”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竹根——那道线不直,却贴着纸的灰痕往石下钻,像真的从缝里扎出来,带着点石粉的涩。

苏河把老坡石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纸上结出层细露,把竹“穿”的劲衬得愈发透:“老周说竹的魂在‘忍’,露在外面的绿是表,藏在石缝里的‘穿劲’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竹画札记》,某页记着:“夏竹之妙,在‘穿’更在‘让’——遇硬石就绕,逢尖棱就躲,画不出的直就弯,缺处恰是穿石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竹图发呆,画中的竹根没有一根浅的,却都挺得最直。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竹露的墨,在自己画的《竹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绿灰的竹心钻出来,贴着石的灰痕往深处扎,像给细根系了道“穿劲”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劲了,琴音混着露滴石缝的叮咚:“这才是夏竹该有的智——不硬闯,只巧穿!”

十三、竹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硬韧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竹的穿劲”,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无硬挺劲’的完美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坡腰那丛残竹:“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竹杆被石缝卡得弯成了弧,却在残杆上长出了新枝,绿与灰缠在一起,像给硬石披了件绿衣。“这是瑕疵,不是完美。”助理皱眉时,道被竹风扬起的石粉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这不是瑕疵,是真韧。”林深把巴图那幅“穿石竹”递过去,“你看这杆的弯,不是软,是穿劲;这枝的挺,不是躲,是破硬——比你展厅里的‘玉雕竹枝’,多了口气。”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石坡的竹风更劲了,像在给画里的竹,又添了层“穿”的韵。

老竹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竹图糊在坡下的观竹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竹枝与碎石做的风铃,风一吹,石与枝撞出“叮叮”的响,像坡与竹在说话。“-、你看,”老人用手摸着墙上的画,“老辈人说竹醒坡魂,原是活这片‘硬’呢——没有硬,哪来穿?没有穿,哪来劲?”林深看着那片浸在:?竹香里的绿,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完美的韧”,是画“活的穿”——让画里的竹与石共生,让心里的臂与笔共生,把“硬”变成“路”,把“残”变成“劲”的支点。

十四、竹尽生心

夏至的第一缕石风掠过石坡时,那些与竹丛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石缝里。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晨露浸成绿灰交融的色,却在角落留着颗竹种,像给“硬”刻了个“劲”的印。

“这是竹在给你留‘路’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石缝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竹种簌簌落下,落在坡根的土里,露出下面更韧的绿痕,像在哭,又像在笑——那是去年落在纸上的竹种,竟在石缝里发了芽。李默用这绿灰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竹劲尽后,心穿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老坡生态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块带竹根的老坡石。面对观众“为何要画‘顽石’”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石坡:“您看这石的缝,不是挡竹,是给它穿石的地方;我的臂,不是挡我,是给我穿劲的地方——所有的韧,都是从‘穿’开始的。”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竹往他包里塞了块带竹根的顽石。“这石里有竹的魂,”老人的手在坡下护了一辈子竹,掌心的茧比老石皮还硬,“记住,好竹都是石缝里‘穿’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劲’出来的——心能穿,笔就韧。”

车窗外,老坡的竹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石上的竹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石压过的竹、被露浸过的苗、被画进纸里又长回坡里的种,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躲开“硬”,是能在竹尽之后,把自己的“柔”,变成新竹穿石的壤;在硬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让心“挺”住的路。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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