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夏栀凝香(续)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四百一十五章:夏栀凝香(续)八、栀香破苦

夏至的第一阵栀风漫过老院时,那些铺在皮纸的栀画竟被骤起的砖风卷得飘了起来。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栀的花苞轻轻勾住——有的贴在断砖凹处,有的缠在焦黑的墙根,跟着交错的白痕铺成条绕砖的路,在砖缝与枝桠间绕了三圈,才慢慢与真的栀丛融成一片。纸上的白晕染了砖灰,真栀的花瓣沾了墨色,倒分不清哪是画里的"熬",哪是现实的"香"。

林深背着装着钛白的画箱往院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栀经》残卷,书页里夹着片带砖灰的栀花,花芯里还嵌着半粒墙缝的土,在日光里像块藏着"韧"的玉。"守院人说,最好的栀,能记住压它的砖、烤它的日、咬它的虫、淋它的雨,最后还给院个'香'——不折枝,不落瓣,贴着砖开得最净。"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白,指腹蹭到了画箱上沾的砖屑,突然想起周教授当年带他看栀时说的话:"你看这花,不是跟苦较劲,是跟自己较劲——把苦熬成香,才是真的净。"

远处的栀影在断墙上泛着柔,像给老院披了件白纱,而断墙的焦痕、栀寮、栀画的痕,像用最净的笔写的诗,每一笔都带着"熬"的劲。林深突然停住脚,望着断墙缺口处的栀枝——它没硬闯过缺口,是顺着砖棱弯成个弧,再往上挺,雪白的花苞正好顶在缺口中央,像给冷硬的缺口镶了道香边。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栀,是懂"熬"的心:把弱变成扛住苦难的劲,把苦变成酿出纯净的壤,把痛变成贴着"断砖"也要绽放的勇。

风再吹时,融在栀丛里的画纸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像栀花在跟老院说话。这声音里有栀的软、砖的硬、香的净、夏的烈,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苦",活成最彻底的"熬"——不跟苦难争逃,只跟自己争:今天能不能比昨天,香得再净一点。

九、栀雨凝香

林深在栀寮画《凝香志》时,总在栀花刚从砖缝里钻出来的辰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白墨,笔锋却不避砖灰——那些被雨打湿的断墙,在纸上拓出深浅的褐痕,他便顺着褐痕画枝,让白与褐缠在一起,倒比刻意勾勒的"直枝"更像"活的熬"。

苏河用院角的雨水调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栀枝纤维:"老周说砖雨能淬出'忍'的笔,"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栀根磨的粉,"你看这墨里的褐,不是脏,是栀的'底'——没有砖的苦,哪来花的香?"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栀夜,周教授让他在雨里贴墙练画,雨水把纸泡软,他的独臂撑不住,笔总往砖上蹭,却在褐痕里画出了最像的栀花。当时老人笑着说:"你看,断墙在帮你呢——它不是拦你,是给你找熬的底气。"

巴图画栀总爱把枝画得笔直,像要挣脱断墙。林深便让他抱着画纸贴墙站,看雨怎么顺着砖缝流,看栀枝怎么跟着雨痕扛住砖压。少年的独臂被雨水浸得发僵,却在某次雨歇后突然画变了——纸上的栀枝贴着褐痕(断墙)弯出道弧,在砖缝处留了道飞白,像刚从砖下钻出来,还带着点雨珠的亮。"你看这枝的弯,"林深用断臂点着画纸,"不是软,是熬劲——就像你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贴着你的'断砖',把劲都用在笔尖上。"

雨越下越大时,林深把画纸铺在墙根的积水里。栀花被风吹落,飘在纸上,他便用断臂蘸着混了栀汁的墨,顺着花瓣的方向扫——那道痕里有砖的褐、栀的白、雨的清,白里裹着褐,褐里透着白,倒比他刻意画的栀群更有"破苦"的活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雨雾里弹得润了,弦音混着栀花撞断砖的轻响:"这才是夏栀该有的骨——不硬逃,只敢熬!"

十、栀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砖雨泡过的《墙栀图》。泡痕正好把"香"字的最后一笔晕成白褐交融的色,倒比完整的画更像"苦与净"。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砖缝里摸出块栀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老院砖雕的,砚底刻着"借苦生香"。

"老周说栀是'院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逃'——怕苦,其实是怕熬不住。"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他总躲着老院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净",画的栀要么离砖太远,要么被苦压得没了香。直到某天见朵被砖缝卡得只剩半瓣的栀花,仍贴着砖开得净,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净,不是从不遇苦,是遇了苦,还能熬出香——你怕的不是臂,是不敢熬你的'苦'。"

陈砚之的老院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水晶栀花来了院下。虚拟的栀影投在断墙上,花白无杂,却没一点"贴砖"的活气。"你的栀太浊,"陈砚之踢着墙根的栀叶,"连砖灰都要沾,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墙顶那丛从焦砖里钻出来的栀——那栀被火燎得只剩三根枝,却贴着断墙开了满枝的花,风一吹,花瓣擦着砖面晃,却没掉一朵,香得比水晶雕更清透。"您看它的'熬',"林深轻声说,"离了砖的苦,它香不了这么净;离了它的香,残砖只是堆死土。"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焦黑的老院,砖缝里钻着几枝栀,最上面那朵花贴着断砖,瓣尖扫出个"净"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熬劲'——我的臂,就是我的断砖。"林深摸着画里那道白褐交融的痕,突然想起黑塞在《克林索夫的最后夏天》里写的:"生命的纯净,不是避开泥泞,是在泥泞里开出花来。"

十一、栀烬生香

夏至的最后场砖雨,漫过栀寮的墙根。林深把那些与栀丛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雨泡透的纸——雨痕与墨痕竟拼出个"熬"字,是无数次贴墙画栀时,笔锋顺着砖灰留下的印。

"这是栀在教你'以柔熬硬',"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栀蚀砖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白与褐在光里融成一片,"你看这晕开的色,裹着砖,倒能画出最净的香。"林深试着调了调新墨,把栀汁、砖灰、朽栀藤粉混在一起,调出的色不亮却沉,像老院与栀共生的魂——不是纯白的艳,是白里带褐的"净"。

他用这新墨画《栀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栀香千熬',是不是就是让断砖变成我们的'香'?"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栀枝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没一笔直的,都带着贴"砖"的弯,像栀枝,像他的臂,却透着股不肯停的劲。

夜深时,老院下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栀点燃的枯栀枝,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栀续图》变成了颤动的白褐。林深摸着那些贴砖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留香,是能在栀枯之后,把自己的"残枝",变成墙根的肥;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变成新栀熬香的缝——就像周教授留下的栀根,埋在砖下,来年还能钻出新芽,熬出新香。

十二、栀露淬净

夏至的晨露裹着栀香落在断砖上,林深把《栀续图》铺在老院的栀蚀处。露花缀满画里的砖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落在砖缝里的栀籽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栀露是院的'魂'",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收砖缝里的露,"你看这露里裹着的'贴',能让墨长出'熬'的劲。"

巴图用陶碗盛了砖缝里的融露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栀花碎瓣:"这水能让画'熬'得深——像栀贴砖那样。"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栀枝——那道线不直,却贴着纸的褐痕弯,像真的从缝里钻出来,带着点砖灰的涩。

苏河把老院砖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纸上结出层细露,把栀"熬"的净衬得愈发透:"老周说栀的魂在'忍',露在外面的香是表,藏在砖缝里的'熬劲'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栀画札记》,某页记着:"夏栀之妙,在'熬'更在'守'——遇硬砖就扛,逢烈日就忍,画不出的直就弯,缺处恰是留香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栀图发呆,画中的栀藤没有一根直的,却都开着最净的花。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栀露的墨,在自己画的《栀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白褐的栀心钻出来,贴着砖的褐痕绕了个圈,像给软枝系了道"熬劲"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润了,琴音混着露滴砖缝的叮咚:"这才是夏栀该有的智——不硬逃,只敢熬!"

十三、栀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苦净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栀的熬劲",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无苦留香'的完美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墙腰那丛残栀:"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栀枝被砖缝卡得弯成了弧,却在残藤上开了满朵的花,白与褐缠在一起,像给硬砖披了件香衣。"这是瑕疵,不是完美。"助理皱眉时,道被栀风扬起的砖灰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这不是瑕疵,是真香。"林深把巴图那幅"贴砖栀"递过去,"你看这枝的弯,不是软,是熬劲;这花的香,不是躲,是破苦——比你展厅里的'水晶栀花',多了口气。"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老院的栀风更润了,像在给画里的栀,又添了层"熬"的韵。

老栀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栀图糊在院下的观栀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栀枝与碎砖做的风铃,风一吹,砖与枝撞出"咚咚"的响,像院与栀在说话。"你看,"老人用手摸着墙上的画,"老辈人说栀醒院魂,原是活这片'苦'呢——没有苦,哪来熬?没有熬,哪来香?"林深看着那片浸在栀香里的白,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完美的净",是画"活的熬"——让画里的栀与砖共生,让心里的臂与笔共生,把"苦"变成"香",把"残"变成"净"的支点。

十四、栀尽生心

夏至的第一缕砖风掠过老院时,那些与栀丛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砖缝里。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晨露浸成白褐交融的色,却在角落留着颗栀籽,像给"苦"刻了个"净"的印。

"这是栀在给你留'香'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砖缝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栀籽簌簌落下,落在墙根的土里,露出下面更韧的白痕,像在哭,又像在笑——那是去年落在纸上的栀籽,竟在砖缝里发了芽。李默用这白褐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栀香尽后,心熬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老院生态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块带栀痕的老院砖。面对观众"为何要画'断砖'"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老院:"您看这砖的缝,不是挡栀,是给它熬香的地方;我的臂,不是挡我,是给我熬劲的地方——所有的净,都是从'熬'开始的。"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栀往他包里塞了块带栀根的断砖。"这砖里有栀的魂,"老人的手在院下护了一辈子栀,掌心的茧比老砖皮还硬,"记住,好栀都是砖缝里'熬'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香'出来的——心能熬,笔就净。"

车窗外,老院的栀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砖上的栀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砖压过的栀、被露浸过的花、被画进纸里又长回院里的籽,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躲开"苦",是能在栀尽之后,把自己的"柔",变成新栀熬香的壤;在苦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让心"净"住的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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