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夏蝉嘶林(下)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三百九十七章:夏蝉嘶林(下)八、蝉破土鸣

白露的第一阵蝉风漫过林坡时,那些铺在麻纸的蝉画竟被骤起的坡风卷走了。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蝉的翅尖托着,跟着交错的褐痕铺成条穿林的路,在树缝间盘旋三圈,才慢慢与真的蝉群融成一片。

林深背着装着赭石的画箱往坡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蝉经》残卷,书页里夹着块带蝉痕的黏土,土缝里还嵌着半捧蝉蜕粉,在雨光里像块藏烈的玉。"守林人说,最好的蝉,能记住压它的土、蚀它的蚁、缠它的网、阻它的风,最后还给林个鸣。"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褐,像握着整片林坡的魂。

远处的蝉影在风幕上泛着燥,像块正在震颤的老铜,而林坡的焦土、蝉寮、蝉画的痕,像用最烈的笔写的诗。林深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蝉,是心——把韧炼出勇,把忍练成嘶,把闷处的痛,变成鸣的力。

风掠过林坡,那些融在蝉群里的画在雨色中轻轻颤动,发出细碎的响,像在唱一支关于破土的歌。这歌里有蝉的韧、土的沉、鸣的烈、夏的勇,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闷,活成最彻底的嘶。

九、蝉雨淬鸣

林深在蝉寮画《破闷志》时,总在蝉声最烈的午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褐墨,笔锋却迎着穿寮的坡雨——那些被雨裹住的蝉虫,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痕,倒比刻意勾勒的蝉纹更像"鸣的笔迹"。

苏河用林坡的蝉雨点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蝉蜕:"老周说蝉雨能淬出笔的烈,"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朽蝉壳,"你看这墨里的沉,多像没挣开的土。"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蝉夜,周教授让他在雨雾里练悬腕,雨珠坠在画纸的褐痕,把《枯蝉图》的暗角照出了层"嘶"的气。

巴图画蝉总把蝉声画得太匀,林深便让他跟着老蝉丈量被黏土裹过的蝉群。少年的独臂被雨水泡得发僵,却在某次雨歇后突然画得出蝉的"颤"——那些被泥浆糊住仍拼命振翅的虫,带着雨痕的褐与土斑的黄,像给韧系了道"鸣"的绳。"你看这蝉遇闷不哑嘶,"林深用断臂敲着带蝉痕的焦土,"就像你断过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在沉里找鸣的支点。"

蝉雨漫过蝉寮顶时,林深把画纸铺在积满雨水的树坑。蝉群齐鸣的刹那,他用断臂蘸着混了蝉蜕粉的墨,在湿纸上横扫——那道痕里有树的褐、蝉的赭、雨的白,倒比他刻意画的蝉群更有"破"的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雨雾里弹得愈发激越,弦音混着蝉破土的嘶鸣:"这才是夏蝉该有的骨!"

十、蝉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蝉雨泡过的《林蝉图》。泡痕正好把"鸣"字的最后一笔晕得透亮,倒比完整的画更像"沉与嘶"。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树缝里摸出块蝉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黏土雕的,砚底刻着"韧里藏烈"。

"老周说蝉是'林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闷。"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总躲着厚重的树荫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蝉的勇,直到某天见只被蛛网缠了整夜的老蝉,竟在破晓时突然爆发出最烈的嘶鸣,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鸣,不是从不闷,是闷了还能嘶。"

陈砚之的林坡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装置来了林边。当虚拟蝉影撞上真的蝉破土,规整的鸣度立刻显得发飘。"你的蝉太野,"陈砚之踢着脚边的土块,"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林心那只从焦树里爬出的蝉——那蝉被野火燎得只剩半翅,却把整片林的闷都嘶出了烈,比任何虚拟蝉声都更像"活着的嘶"。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焦黑的林坡,林心堆着层层雨痕,最顶上那只老蝉正顶着黏土往纸外嘶,蝉声在纸边扫出个"透"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闷也要嘶'。"林深摸着画里那道倔强的褐,突然想起黑塞的句子:"所有的鸣响都是对沉郁的温柔撕裂。"

十一、蝉烬生鸣

白露的最后场蝉雨,漫过蝉寮的根脉。林深把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雨水浸透的纸——雨痕竟在纸上拼出个"嘶"字,是无数次破土叠加的"印"。

"这是蝉在教你'以韧破闷',"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蝉蚀土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你看这晕开的褐,裹着林,倒能画出最韧的烈。"林深试着调了调,那色里有枯蝉的褐、蝉雨的清、新虫的赭、焦土的黑,像块淬过沉的玉。

他用这新墨新纸画《蝉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蝉鸣千烈',是不是就是让厚土变成嘶的阶?"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蝉蜕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里,全是蝉的韧、土的沉、鸣的烈、雨的寒。

夜深时,林坡里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蝉点燃的蝉蜕火,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蝉续图》变成了颤动的褐。林深摸着那些破土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嘶鸣,是能在蝉寂之后,把自己的残,变成孕育新蝉的壤;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接起来的鸣。

十二、蝉露淬鸣

白露的晨露裹着蝉腥落在树缝上,林深把《蝉续图》铺在林坡的蝉蚀土上。露花缀满画里的林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深埋的蝉卵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蝉露是林的骨",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去蝉边收露,"你看这骨里裹着的劲,能让墨长出鸣"。

巴图用陶碗盛了融露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蝉蜕:"这水能让画鸣得深。"少年的独臂被晨露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蝉群——那道线韧得像绳,却带着股不肯断的劲,像林坡那片被晨露裹住仍破土的蝉,触足嵌着泥粒,嘶得艰难却执着。

苏河把蝉蚀土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画纸上结出层细露,把蝉鸣的韧性衬得愈发透:"老周说蝉的魂在'久',露在外面的鸣是表,藏在土下的蓄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蝉画札记》,某页记着:"夏蝉之妙,在'鸣'更在'藏'——穿不过的土就等,抗不过的露就敛,画不出的韧就留白,缺处恰是新蝉蓄力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蝉图发呆,画中破土的蝉总在土深处留着道蓄的力。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蝉露的墨,在自己画的《蝉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褐红的蝉心钻出来,在土边盘了个结,像给韧系了道"藏"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晨雾里弹得烈了,琴音混着露融陶碗的叮咚:"这才是夏蝉该有的智!"

十三、蝉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沉鸣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蝉的穿透力",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完美破土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林腰那只残蝉:"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蝉翅被蚁蛀出个个破洞,却在残处仍往林外嘶,把整片林坡烈得更密的褐。"这是残缺,不是美。"助理皱眉时,道被蝉风扬起的土屑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残是蝉给韧的证。"林深把巴图那幅带残蝉的画递过去,"你看这破里藏着的劲,比你展厅里所有电子蝉都更懂得'蓄'。"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林坡的蝉风更烈了,像在给画加了层"韵"。

老蝉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蝉图糊在林坡的观蝉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蝉蚀土做的风铃,画纸与真蝉声叠成晃。"你看,"老人用烟杆敲着带蝉痕的焦土,"老辈人说蝉醒林魂,原是活这片沉呢。"林深看着那片浸在蝉腥里的褐,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出完美的破土,是让画里的韧与鸣,和心里的蓄与烈长在一起,变成彼此的骨血——就像他的独臂,早已不是残缺的标记,而是在韧与沉之间,找到嘶鸣的支点。

十四、蝉尽生心

白露的第一缕坡风掠过林坡时,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土穴。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雨水浸透成褐,却在角落留着块蝉蚀土的黑,像给韧刻了个"源"的印。

"这是蝉在给你留劲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蝉土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蝉卵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更韧的褐,像在哭,又像在笑。李默用这褐粉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蝉敛声后,心鸣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林地生态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罐带土的蝉卵。面对观众"为何要留沉"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林坡:"您看那些硬的黏土层,它们在等明年的蝉呢,因为每道新鸣,都是旧沉的重生。"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蝉往他包里塞了块带蝉痕的焦土。"这土里有林坡的魂,"老人的手在林护了一辈子蝉,掌心的茧比蝉蚀土还硬,"记住,好蝉都是土里钻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嘶出来的。"

车窗外,林坡的蝉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土上的蝉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土裹过的蝉、被露浸过的鸣、被画进纸里又长回林里的痕,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永远嘶鸣,是能在蝉寂之后,把自己的韧,变成孕育新鸣的壤;在沉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接起来的烈。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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