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夏蝉蜕壳(下)

《心镜四季》第三卷:炽热之夏 第三百六十五章:夏蝉蜕壳(下) 八、蝉破壳明

春分的第一阵槐风漫过老槐时,那些铺在桑皮纸的蝉画竟被骤起的蝉潮卷走了。不是毁了,是所有的纸卷都被新蝉的翅尾托着,跟着交错的褐痕铺成条穿树的路,在树疤间盘旋三圈,才慢慢与真的蝉群融成一片。

林深背着装着赭石的画箱往林外走,巴图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本《蝉经》残卷,书页里夹着块被蝉蛀的树瘤,瘤缝里还嵌着半片蝉蜕,在天光里像块藏生的玉。"守林人说,最好的蝉,能记住缚它的壳、困它的胶、蚀它的雨、阻它的疤,最后还给树个生。"林深的独臂摸着颜料的褐,像握着整片老槐的魂。

远处的日影在蝉翅上泛着金,像块正在震颤的碎箔,而老槐的树疤、蝉寮、蝉画的痕,像用最烈的笔写的诗。林深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等的不是蝉,是心——把弱炼出勇,把藏练成挣,把困处的痛,变成生的力。

风掠过老槐,那些融在蝉群里的画在阳光中轻轻颤动,发出细碎的响,像在唱一支关于挣脱的歌。这歌里有蝉的柔、壳的硬、挣的锐、夏的生,最后都化作一句:所谓炽热,原是把自己的缚,活成最彻底的生。

九、蝉胶淬勇

林深在蝉寮画《破缚志》时,总在树胶最稠的午时落笔。独臂捏着的狼毫浸满褐墨,笔锋却迎着穿寮的槐风——那些被树胶裹住的蝉蜕,在纸上拓出深浅的痕,倒比刻意勾勒的蝉纹更像"生的笔迹"。

苏河用树根的蝉胶点了碟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树纤维:"老周说蝉胶能淬出笔的勇,"她往砚台里撒了把树疤灰,"你看这墨里的沉,多像没挣透的缚。"林深想起山火后那个蝉夜,周教授让他在树胶里练悬腕,胶珠坠在画纸的褐痕,把《枯蝉图》的暗角照出了层"生"的气。

巴图画蝉总把新躯画得太怯,林深便让他跟着老蝉丈量被蝉爪抠裂的树疤。少年的独臂被树胶粘得发僵,却在某次树胶凝结时突然画得出蝉的"猛"——那些被硬壳卡得变形仍往上顶的蝉,带着壳屑的白与树胶的褐,像给弱系了道"生"的绳。"你看这蝉遇缚不低头,"林深用断臂敲着带蝉痕的树疤,"就像你断过的臂,不是要画得像好手,是要画出它怎么在困里找挣的支点。"

树胶漫过蝉寮顶时,林深把画纸铺在积满树胶的树凹。蝉鸣齐涌的刹那,他用断臂蘸着混了树疤灰的墨,在湿纸上横扫——那道痕里有疤的褐、蝉的绿、胶的亮,倒比他刻意画的蝉群更有"破"的劲。李默的三弦琴在雾霭里弹得愈发炽烈,弦音混着蝉挣壳的脆响:"这才是夏蝉该有的骨!"

十、蝉语照心

周教授的旧画匣里,藏着半幅被树胶泡过的《槐蝉图》。泡痕正好把"生"字的最后一笔晕得透亮,倒比完整的画更像"弱与勇"。林深对着残画发呆时,苏河从树疤里摸出块蝉纹砚——是山火前周教授用蝉蛀石雕的,砚底刻着"弱里藏锋"。

"老周说蝉是'树的镜子',"李默用断弦的琴弓敲着砚台,"能照见人心里的怯。"林深想起刚断臂那年,总躲着粗糙的树疤画画,觉得残躯配不上蝉的勇,直到某天见只被树胶死死粘住的蝉,竟挣断半只前爪也要往外钻,才懂周教授刻在画匣上的话:"所谓生,不是从不缚,是缚了还能挣。"

陈砚之的自然艺术展闭幕后,他带着那组装置来了老槐。当虚拟蝉影撞上真的蝉破壳,规整的新躯立刻显得发飘。"你的蝉太野,"陈砚之踢着脚边的树屑,"成不了藏品。"林深没说话,只是指着槐心那只从焦疤里挣出的蝉——那蝉被山火燎得只剩半翅,却把整块树的缚都顶出了生,比任何虚拟影像都更像"活着的勇"。

月色漫上来时,巴图举着张画跑进来。纸上是片焦黑的老槐,树心堆着层层硬壳,最顶上那只新蝉正顶着残壳往纸外挣,蝉尖在纸边扫出个"生"字。"我画了三夜,"少年掌心的茧磨出了血珠,"才懂你说的'缚也要挣'。"林深摸着画里那道倔强的褐,突然想起黑塞的句子:"所有的重生都是对束缚的烈性反驳。"

十一、蝉烬生勇

春分的最后场冷雨,漫过蝉寮的树基。林深把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收起来,却在最底层发现张被树胶浸透的纸——胶痕竟在纸上拼出个"挣"字,是无数次蜕壳叠加的"印"。

"这是蝉在教你'以弱破缚',"李默把半干的画纸铺在蝉蛀木堆上,月光漫过纸面的刹那,"你看这晕开的褐,裹着树,倒能画出最韧的勇。"林深试着调了调,那色里有焦木的褐、树胶的亮、新叶的绿、蝉蜕的白,像块淬过僵的玉。

他用这新墨新纸画《蝉续图》时,巴图在旁研墨。少年突然问:"周先生说的'金蝉脱壳',是不是就是让旧壳变成生的阶?"林深没回答,只是在画的留白处,用烧过的槐枝灰写了个"夏"字——那字的撇捺里,全是蝉的柔、壳的硬、挣的锐、胶的黏。

夜深时,老槐里突然漫起片清辉。是老蝉点燃的槐枝火,光晕落在漂浮的画纸上,把整幅《蝉续图》变成了颤动的褐。林深摸着那些蜕壳的痕,突然明白所谓炽热,不是永远完整,是能在翅残之后,把自己的壳,变成滋养新蝉的土;在焚尽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接起来的生。

十二、蝉雨淬勇

春分的夜雨裹着蝉腥落在树缝上,林深把《蝉续图》铺在老槐的蝉蛀木上。雨珠缀满画里的壳痕,在纸背结出细碎的银,像去年深埋的蝉卵突然醒了。他想起周教授说的"蝉雨是树的骨",那年山火后,老人总在黎明带他去蝉边收雨,"你看这骨里裹着的劲,能让墨长出勇"。

巴图用陶碗盛了融雨来研墨,墨汁里漂着丝半透明的树纤维:"这水能让画勇得深。"少年的独臂被夜雨浸得发僵,却已能稳稳捏着笔,在画纸的破洞处补画蝉群——那道线劲得像弓,却带着股不肯松的劲,像老槐那群被夜雨浇透仍蜕壳的蝉,爪尖嵌着泥粒,挣得艰难却执着。

苏河把蝉蛀木烧成的炭粉,拌进新调的颜料里。风过时,颜料在画纸上结出层细痕,把蝉勇的韧劲衬得愈发透:"老周说蝉的魂在'久',露在外面的挣是表,藏在壳底的熬才是里。"她翻出周教授的《蝉画札记》,某页记着:"夏蝉之妙,在'生'更在'抗'——挣不破的壳就裂,抗不过的雨就蜷,画不出的勇就留白,缺处恰是新蝉透气的孔。"

林深对着札记里的蝉图发呆,画中蜕壳的蝉总在壳厚处留着点顶的痕。他突然抓起笔,蘸着混了蝉雨的墨,在自己画的《蝉烬图》上补了道浅痕——那道线从褐红的蝉心挣出来,在壳边裂了个缝,像给勇系了道"挣"的绳。李默的三弦琴在夜雾里弹得勇了,琴音混着雨敲陶碗的叮咚:"这才是夏蝉该有的智!"

十三、蝉风渡人

陈砚之的助理又来了,这次带着份"弱勇相生艺术展"的邀约。烫金的请柬印着"蝉的穿透力",附带的条款里写着"作品需呈现完美蜕壳形态"。林深没接,只是指着槐腰那片残蝉:"你看它够不够完美?"

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蝉虫被风雨摔成数段,却在断处仍往树里钻,把整块老槐蚀出更密的生。"这是残缺,不是美。"助理皱眉时,片被蝉风扬起的蝉蜕正好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残是蝉给勇的证。"林深把巴图那幅带残蝉的画递过去,"你看这裂里藏着的劲,比你展厅里所有青铜蝉都更懂得'生'。"李默的三弦琴突然响了,琴音混着助理摔门而去的怒声,倒让老槐的蝉风更烈了,像在给画加了层"韵"。

老蝉的孙子把林深画废的蝉图糊在老槐的观蝉台墙上,往上面挂了串蝉蜕做的风铃,画纸与真蝉影叠成晃。"你看,"老人用剪柄敲着带蝉痕的树面,"老辈人说蝉醒槐魂,原是活这片僵呢。"林深看着那片浸在树胶香里的褐,突然明白所谓突破,不是画出完美的蜕壳,是让画里的柔与勇,和心里的挣与生长在一起,变成彼此的骨血——就像他的独臂,早已不是残缺的标记,而是在弱与缚之间,找到顶壳的支点。

十四、蝉尽生心

春分的第一缕槐风掠过老槐时,那些与蝉群融为一体的画稿被收进了树洞。最底层的那张纸,已被树胶浸透成褐,却在角落留着块蝉蛀木的黑,像给勇刻了个"源"的印。

"这是蝉在给你留劲呢。"苏河小心翼翼地把纸从蝉木里剥出来,纸纤维里裹着的蝉卵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更勇的褐,像在哭,又像在笑。李默用这褐粉调了最后一碟墨,林深在纸的空白处写下:"夏蝉敛翅后,心勇始得真。"

巴图的画终于被昆虫博物馆选中,展出那天,少年特意在画框里嵌了罐带树胶的蝉卵。面对观众"为何要留缚"的疑问,他学着林深的样子,指着窗外的老槐:"您看那些硬的蝉壳,它们在等明年的蝉呢,因为每道新生,都是旧缚的重生。"

林深背着画箱离开时,老蝉往他包里塞了块带蝉痕的焦槐。"这槐里有老林的魂,"老人的手在林里护了一辈子蝉,掌心的茧比蝉蛀木还硬,"记住,好蝉都是壳里挣出来的,好画都是心里勇出来的。"

车窗外,老槐的蝉影正慢慢沉进夏色。林深摸着槐上的蝉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天没结束——那些被壳困过的蝉、被雨打残的翅、被画进纸里又长回林里的痕,都在告诉他:炽热不是永远完整,是能在翅残之后,把自己的柔,变成孕育新勇的土;在缚极之后,把自己的痕,连成接起来的挣。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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