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末班车

白柳没有想错,薛闻风的战斗力很强,八个站带着牧四诚跑来跑去,还能顺手砍怪,最后只是衣角微脏。

杜三鹦像只咸鱼躺在地上,侧着脑袋喘气,眼前的场景有些过于扭曲了,只觉得喉咙干涩又痛,呼吸一下都觉得有刀在刮。

张傀等人尽心尽职,一轮下来掉了不少血,但怪物书的另外两个大怪物还没刷出来。

就在薛闻风尽心尽职给牧四诚当靠枕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子来。

“白柳,你什么时候给我喷的安眠药!!!”

被叫到的白柳眨了眨眼,状似无辜地说:“你恍惚靠在薛闻风肩膀上的时候。”

“你怎么不叫醒我!”牧四诚转头又去控诉一旁正在用手给自己扇风的薛闻风。

被叫到的人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跳脚的少年,停止手上的动作然后顺着毛捋,点头承认是他的错,没有及时叫醒。

白柳双臂环胸,对于他如此行为没有任何表态,他重新评估了薛闻风的价值——智商在线,下手狠厉又能充当队友的安定剂。

能好好的利用的话,会是一张不错的牌。

很可惜的是,白柳没有拿到薛闻风的灵魂债务权,对方不欠自己任何。

要真让薛闻风自这场游戏后跟自己毫无联系……他做不到。

他想要拉拢,或者说让薛闻风站在他这边,为他所用。而且看着那副对别人温柔的面容,白柳隐隐约约觉得不爽,但也只是一个瞬间。

“好了,还记得我们说过的怪物有两个吗。”白柳说道,他看向对面的薛闻风。

“记得,既然弟弟已经出来了,哥哥也会有。”薛闻风垂眸,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后,开始下结论,“下一站哥哥或许会出场,大概能猜测到一点。”

“哥哥或许会速度更快。”薛闻风说。

一对盗贼——

会有什么呢?

为了偷东西,贼一般会有敏锐的洞察力、反应力,还有速度和足够应对被发现时对抗的力量。洞察力反应力可以笼统地归为速度。

跟盗贼弟弟交手过的薛闻风察觉到了一点,这个怪物速度慢,身形高大,是力量的那一方。既然如此,下一个登场的哥哥,只能以速度出名。

听到有两个,杜三鹦崩溃了,他闭着眼睛哀嚎:“那怎么办?光一个盗贼弟弟都让我们累成这个样子了,再来一个速度加成的哥哥,这游戏还怎么玩!”

白柳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如果下一场游戏有盗贼哥哥,那么必须全员上场,怪物的主要目的是碎片,其次才是玩家。”

“薛闻风,你安心对付弟弟,我和牧四诚来对付哥哥,张傀你们继续吸引其他的怪物,杜三鹦,你继续拿碎片吸引怪物们的注意力。”白柳下达命令,他神色懒散,但眼眸深处却有丝丝认真。

杜三鹦哭了,他摇着头拒绝,但奈何不住白柳硬生生地把碎片塞给他,“杜三鹦,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好的,我们之中所有人,就靠你了。”

薛闻风望着这幅堪称pua经典案例的现场,笑了笑,又转头去想鼓励牧四诚,让他安心去做,可刚想开口,心脏某处一颤,疼痛便顺着血管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皱了皱眉,抬起手握住有些发烫的项链,瞥了一眼终点站。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无法承受的事情要发生了。

当列车再次停下的时,几乎所有人都发现除了那个盗贼弟弟外,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全身是火的怪物,相对于其他的怪物,它更小巧一些,很瘦,身体以一个骨骼惊奇的姿势抓在盗贼弟弟身上。

下一秒,几乎是所有人都进入了整装待发的状态——杜三鹦坐在卡丁车里,脚放在油门上,随时准备好了白柳一出声他就油门踩到底,牧四诚的左手变化成黑色利爪,隐隐泛着寒光,他单手勾住栏杆,腰腹一用力便窜上了栏杆,长长的尾巴围住白柳的腰往上一甩,带着他整个人甩到空中,每当快落下的时候,又伸出尾巴带着往上拉或者甩,完全没有一点失误,张傀等人在不远处蓄势待发。

而薛闻风唇色有些发白,纤长的睫羽煽动着掩盖住眼底的一闪而过的脆弱和决意,他的右手因为烫伤有了水泡,尽管被他磨破后缠了绷带,也隐隐泛着疼。

他握住刀柄,下一秒寒刃出鞘。他站的位置离怪物最近,烈火灼烧后空气都变得燥热难耐,他将刀横在胸前,轻声开口:“白柳,牧四诚。”

“你们尽管去做你们的计划。”

白柳了然,在怪物冲上来的那一刻,就喊道:“行动!”

怪物很快奔着杜三鹦而去,杜三鹦也做足了准备,立马骑着卡丁车扬长而去,薛闻风立即提刀挥向怪物。身后的牧四诚带着白柳快速穿梭,而白柳叼着体力恢复剂,挥舞着鞭子。

鞭子快狠准,每一下都攻击在了怪物的要害。

所有人、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按照刚才的计划行动着,薛闻风的掌心隐隐发痛,汗水大滴大滴地顺着额角划下,浸湿了发丝,牧四诚极速前进着,那些被他抛在身后的一切都化为了急切的风撩开他的发丝。

那双猩红的眼眸因为专注显得细小,被他尾巴勾住的白柳也在这迅速倒退的场景中准确地挥鞭,不远处的刘怀拿着匕首冲进怪物群一个一个攻击,吸引注意力后又离开。

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存活而努力,但尽管如此,变化还是来临了。

系统判定游戏不平衡,下降了杜三鹦的数值,加强怪物的各项数值。

杜三鹦被火烧到掉了点生命值,流着泪大喊:“白柳!!!我恨你!!!”

系统通报的消息,一个人单挑盗贼弟弟的薛闻风也听到了,很明显能感受到拳头落在刀上的力度增加了不少。

眼下这情况不可能改变计划了,只能硬抗。

薛闻风仿佛下定决定般,掀起眼皮紧紧盯着面前的怪物,此时的瞳孔变得尖锐,像某个鸟类的瞳孔——那绝对不是红嘴蓝鹊的样貌。

比起红嘴蓝鹊,此时薛闻风的眼睛更像在某国神话中被誉为不祥之兆的乌鸦。

【系统提示:玩家薛闻风使用技能【停驻的释槐】,攻击力1089→3658,精神值84→45,敏捷2007→3100。】

【系统提示:警告!玩家薛闻风精神值已跌破60!即将产生幻觉!请注意分辨!!!】

寒光闪过,在滚烫的火舌跃动中,薛闻风的眼睛变得如同乌鸦一般诡异,他的耳后开始长出耳羽,又因为空气中滚烫的温度蜷缩着,不敢妄动。

他的肩膀仿佛爬上一个从水池里爬出来的人,脚下又似乎踩在一个人的脖颈,只要他一用力,那人就可以立马失去气息,奔赴死亡。

隐隐约约的歌声响彻在耳边,薛闻风手下动作不变,依然准确无误地砍进怪物的身躯,割下一小块肉来。

血液顺着刀锋落下,汇聚在脚边,那些褐红色的血液流动着,仿佛一个泥潭,有一只布满疤痕的手从泥潭里挣扎着爬出,握住他的脚腕。

“黑乌鸦——我亲爱的黑乌鸦——”

“你的眼眸里——”

“倒映着死亡的预告——”

哈、又来了。薛闻风神色不虞,他仿佛一台无法停止的机器,尽职尽责地砍下对面身上的几块肉来。

幻觉与现实交织,在鎏金色眼眸里倒映着的怪物突然变化成了一个少女,脸色苍白,下巴瘦削,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嘴角上扬。

整个人显得不伦不类,在火焰中脆弱着摇晃身躯。

她睁大着眼睛,张开满是血迹的嘴冲着他啊啊地叫着。

下一秒,薛闻风提起刀毫不犹豫砍下她的头颅。

那双无机质的眼眸颤动,在拳头落下的那一刻,将刀刺进怪物的心脏。

血液大股大股地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下颚滴落,把衣服弄得更加脏污,薛闻风浅浅地吐气,看着LED灯的倒计时,快了。

一切就要结束了。

“时淮,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颗落在地上的头颅上的眼珠子晃动,上翻着露出眼白,张开嘴质问着他,可那张嘴仔细一看,没有舌头和牙齿,只有一团血污。

“时淮!”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为什么——”

“我难道已经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吗?”

质问声一遍一遍响起,薛闻风难受地闭眼,那些被火烤过的血十分恶臭,让他无心去理会任何人、事和物。

就连趴在肩膀的人和越大烫人的项链也被他抛之脑后。

【系统提示:警告!玩家薛闻风精神值急速下降!请尽快补充!】

“时淮,我们是世界上——”

【系统提示:警告!玩家薛闻风精神值急速下降!请尽快补充!】

“时淮——”

一声又一声的时淮接踵而至,仿佛从四面八方伸来无数双手捂住他的口鼻,要把他拽下高处,一同坠入泥潭。

薛闻风仰起头,呼出一口气,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觉得无力,好像自己一个人独自走过了很多时光,又遗忘了很多事情。

那些在他没有意识到的偷偷溜走的记忆太多了,如同流向远处的溪流,一去不复返,抓不住,看不透,想不起。

所有的东西,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于他而言都仿佛隔着一层稀薄的雾,隔开了阳光、雨水、微风和尘世间的喧嚣万物。

他好像真如同名字里的那缕风飘在空中。

“薛闻风!!!”

在意识模糊间,他的眼皮愈发沉重,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呼喊,生锈的脑子开始转动。

是牧四诚啊。薛闻风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像个毛头小子到处乱转,开了技能跑过去时带起的风撩开自己的刘海。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牧四诚这么执着于跟自己交好,明明自己与对方素不相识,只不过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

但少年肆意张扬的笑容依旧停留在自己的眼眸,停驻在某个灵魂的深处。

是了,薛闻风似乎摸到了世界的一角,那些阳光从缝隙洒下,落在他下雨的眼睛里,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而努力,为谁下定决心,为谁选择拼尽全力。

为曾经迷茫而无所适从的自己,为肆意洒脱的牧四诚,为拼尽全力的白柳…

过去啊,他是否终于找寻到了归处?

今夜的月亮,是否能掉进他承载了苦痛的眼眸?

*

最后几段选择把闻风排在第一位的初衷就是想让他爱别人之前先爱自己。

在闻风的视角中,时淮这个人一直环绕在他的身边,不仅是梦还是游戏里,他都无处不在,让他产生了疑惑。

因为幻觉一般都是基于发生过的基础上再额外延伸出不同结果,或者就是过去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但闻风不记得,所以一直认为时淮是别人而非自己,即使事到如今被人认错,幻觉里出现的人也在称呼为自己时淮。

但闻风一直都认为自己是薛闻风,就算后面写到了记忆恢复的时候,闻风的想法也不会变,后面会写的啦

看情况这周大概能解决末班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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