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
距离上次游戏结束已经三天了。
刚出来时薛闻风精神有些恍惚,直到被牧四诚拉住喷了一瓶精神漂白剂才缓过神来。
他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那副画面…原来只是他精神值过低产生的幻觉。
但幻觉向来建立在现实经历的基础上。教堂、中年女人、两个被称为怪物的少年,以及时淮这个名字,都只出现在过他那称不算和谐的梦中。
薛闻风眨眨眼,显然没把牧四诚的话放在心上。此时的牧四诚像一个老妈子一样,揽着薛闻风的肩膀,一边给他灌输行动的时候不能太莽撞,要小心精神攻击等等。
他垂眸思考着记忆中短暂出现的少年。
白色长发…和一闪而过的眼睛。
什么颜色的?记不清了。
所有的面容都模糊不清,像蒙了一层雾,让他看不透彻。
薛闻风突然觉得有些疲倦,那种力不从心和整个世界都太真实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丧气。
牧四诚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摇了摇旁边人的身子。
“你是不是又困了?”他问道,“你这家伙也真是的…”
少年眨了眨眼睛,迅速拉起他的手,放了一颗薄荷糖在他的掌心。
“吃点东西精神一下吧,出去估计都白天了。”
薛闻风合起手掌,将糖握在手心。
他抬起头来,终于认真地打量起了面前人的面容。
棕黑色的短发,刘海微微垂在眼皮上方,里面的瞳孔是红色的,给人一种乖张,桀骜不驯的错觉。可惜牧四诚有时候随性,如同不被束缚的风。
他每次进来的打扮都不一样,都是精心打扮。
是一个紧跟时尚潮流的酷哥。
根据之前的聊天也知道他是个大学生。
薛闻风垂眸,又低下头开始自己的头脑风暴。但在牧四诚眼里,就是看了一眼自己,又低下头,变回了那副呆呆的模样。
“你也在镜城吗?”他开口,“如果在的话,可以的话,后天来镜城大学看我比赛吧。”
薛闻风点点头,他最近对于外出这件事虽然觉得很麻烦,但也愿意。
但是下一秒,面前的人就火急火燎的下线了。
他叹了口气,退出游戏后倒在床上开始昏睡。
*
不知道是不是刚进行了游戏,身心疲惫,薛闻风今晚没有做梦。
等到他睁开眼后,太阳已经直裸裸地照在了脸上。
旁边的手机推送了很多广告。
薛闻风随意瞥了一眼,看到一起杀人事件后又收回了目光。
他翻身下床,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墨色卫衣,又套了件米白色的休闲裤。
站在镜子前,试探性拨了拨眼前的刘海无果后,甩了甩脑袋,揣着手机就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正好,但薛闻风不太喜欢站在阳光底下,就这么踩着阴影边缘行走。
走出别墅区,他转身便踏入了热闹的街道里。
他不知道去哪,但是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是一种坏事。
只是这里人多热闹,薛闻风尽量避免和人有近距离接触,揪着帽子边缘低头迅速掠过。
“卖煎饺~五块钱六个的煎饺~”
“糖葫芦~五元一串的糖葫芦~”
“煎饼果子,来一个呀小帅哥!”
…
周围叫卖声不绝,一时间薛闻风的目光也渐渐被吸引。
突兀地,他被人撞了一下。
“让让、让让。”
他有些趔趄,但是手腕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
他被人拽走了。
人还没反应过来,薛闻风只得一只手抓紧卫衣的帽檐尽量不让其掉落,一边跟着那人的步伐。
等到终于停下,他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人体力怎么这么好?薛闻风在心里腹诽。
抬眼去看,面前的人黑色短发,又戴着眼罩,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样貌时微微瞪大,似是惊讶。
他眨了眨眼,总觉得很眼熟。
“时淮?”
薛闻风身体一僵。
没有再去看他,只是紧抿着唇瓣。
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面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找补。
“抱歉。认错人了。”
还没等薛闻风说些什么,那人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
他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半垂眸,眼底晦涩不明。
时淮…究竟是他自己?还是另外一个长的很想的自己呢?
*
另外一边。
岑不明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背影,想起十年前他站在少年的面前单膝跪地,抬头去看他的眼眸,那双…和他一样的橙色瞳孔。
记忆中的自己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启唇:“时淮,跟我走吧。”
“你不会再死亡了,我会保护你,让你平安地,活过二十二岁。”
只是那时的时淮拒绝了,他乖巧地垂着脑袋,抱着一本书页泛黄,卷边严重的书说。
他的朋友也在福利院。
他不想离开他的朋友。
再之后…
岑不明想起。
再次听见时淮的消息,是他杀了人。
但他没有遭受牢狱之灾,有人出面保下了他,并收留了他。
自那之后,他不再叫时淮了。
有人给他取了新名字。
——薛闻风。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