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9.公平

“封神量劫历经十年有余，其中两军交战光是死去的将士就近乎百万，而战争导致的灾荒又饿死了无数百姓。”

“战争的初衷却只是阐教截教互不服气的小打小闹，是为了借此为天庭补充人才，是为了王朝和权利的更迭——没有一人是为了百姓。”

殷姝心中钝痛更甚，这是她的神格在破碎。

多可笑啊，那些战死的统领被封了天庭正神，他们以另一种凌驾于天地的方式幸存了下来。可那些于战火纷飞中死去的百姓呢？

他们都死了，在战火中逝去的生命无法被延续，他们的存在仅仅是为了衬托那千年之后依旧被众人所津津乐道的封神量劫。

他们生来挨冻受饿，他们不比神仙少一根根手指头， 他们有人善良也有人邪恶，有人宽容也有人自私。可他们都死了，封神榜没有为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所停留。

这是为什么？

难道只有延续血统的贵胄才能成为左右天下的手吗？只有生来就高贵的天骄才配拥有搅弄风云的权利吗？

那这天底下的无数普通人都只是权利台阶下的枯骨。

是任人踩踏，没有痛楚，也不会呻吟的蝼蚁！

殷姝看向哪吒，“我想要公平。”

她钻牛角尖了。哪吒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事实，他长了张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封神量劫是两人所亲身经历过的，甚至死在他们二人手里的人都不止万万。哪吒不在意，因为他走杀道。可殷姝在意，流水淌过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她见众生疾苦，怜世道险阻。

“阿姝，没有人能够完全做到公平二字。”哪吒知道这话殷姝听不进去，“我们只能做到相对公平。”

“我知道，哪吒。我知道。”殷姝把头搁在哪吒的颈处，“我都明白，可我放不下。”

哪吒叹了口气，轻轻把手放在殷姝的脑袋上，“走吧。”

殷姝的脑子还没转过来，闻言却稍作警惕了，“....去哪？”

“自然是去天竺了。”哪吒笑了，笑得不怀好意，“神力共融时五感也能共融。”

殷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也不忍心看我一直痛下去的吧，阿姝。”哪吒笑得狡黠，丝毫看不出他竟然从昨晚一直忍受着殷姝同样之痛。

殷姝大惊失色，她是清楚的知晓昨晚自己到底是怎么挨过去的，可哪吒竟然一声不吭的要同她一起扛！

这怎么行！

她几乎是慌乱的推开他，试图断了共感联系，却被哪吒的手握住了。

他握着殷姝的手，主动抵着她的额头，将神识全部开放给了她看：“没用的。”

“神力交融，你我已是这世间最亲密无间之人。”

殷姝看到了，两人的神识早就纠缠不清，金丝之间彼此交融，不分你我。

殷姝甚至知道，只要她想，她就能完全掌握哪吒的神识——这是他的命脉，哪吒将自己的命脉交给了殷姝。

若是自己此次扛不过去，神格破碎真的死了，那哪吒也会因为两人的神力神识纠缠过密，轻则昏迷不醒，重则身死道消。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所做的一切前提，是哪吒能够好好活着。

她看轻了哪吒对自己的爱，也看轻了自己的命。

她不能死。

殷姝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