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缘止

比比月很平静的说完了这句话，却无端让人心疼。

“什么？！”

千道流的声音陡然拔高，宛如平地惊雷，震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微微颤动。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清冷俊逸的脸庞瞬间被怒气笼罩。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教训他！”

这孩子被金鳄前辈压着面壁思过这么久，竟然还敢如此行事！

真是冥顽不灵！

男人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与比比月擦肩而过，大步流星的朝屋外走去，准备给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好好吃一番苦头。

“冕下。”

比比月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只有两人存在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她温和的语调里轻轻的，可千道流却从中听到了郑重。

他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压制下心头的怒火： “你说。”

“小月你放心！”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千道流恳切的保证并没有让比比月的表情产生变化。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怒不可遏的千道流，眼神慢慢变得悲伤。

“我想知道，您现在——”

“是因为千寻疾的不堪行为而生气。”

“还是因为我受到伤害而愤怒呢？”

千道流猛然一愣。

他完全没有想过，比比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心意。

“小月……我……”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男人高大威严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又松开，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答案。​

为什么而感到愤怒？

这真是问点上了。

他确实有对儿子不争气的愤慨，哪怕千寻疾的所作所为早已让他失望透顶，但这种愤怒，仍然有自己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失望与责备。

可更多的，当然是对于心爱之人遭受迫害的心疼。

但千道流有自己的顾虑。

因为一旦就这样说出来，就跟表明心意没有什么差别。

他给不了小月一辈子的安稳幸福，所以绝对不可以这样做。

千道流眼里闪过挣扎，满心顾虑——他已是期颐之年的老人了，小月却才是桃李年华的小姑娘。

年龄终究是一条越不去的坎。

自己如何有这个资格，能去耽搁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纪呢？

几息之间，千寻疾脑海中就闪过无数的想法，最后发现自己似乎只能聊表歉意。

“对不起……”

“对不起小月！”

他不能说，也没法说。

见千道流迟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味的道歉。

比比月那双清透的明眸，慢慢笼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对上心仪之人婆娑的泪眼，千道流无措又心疼。

这要怎么解释呢？

就算自己不要这张老脸，抛弃这些束人的道德，不顾一切的与心爱之人在一起。

可两人的幸福时光，在一起……想来也定不会超过百年。

毕竟天使神的继承人已经出现，他作为天使神的大祭祀开启天使神考的职责，就注定了未来的时间是倒计时阶段。

到那时，他终于完成了自己最崇高的理想，不留一丝遗憾的去了。

可小月呢？

他爱的人怎么办？

一个人孤零零的遗留世间，甚至见不到自己的最后一面——这幅情景，光是想想就令他心如刀割。

小月年纪尚轻，想法青涩，大抵更看重当下。

可她能去这么想，自己却不能理所应当。

他们之间是不对等的。

他不能这么自私的将本应拥有鲜活一生的人，与自己这个枯乏迟暮之人绑在一起。

所以真的不是他不愿。

而是不能，更是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