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有星6

傍晚的纹身店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老旧的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把墙上贴满的手稿吹得微微发颤。萨满看着手里的针一个人楞楞地在那发呆，突然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轻响，那串熟悉的脚步声让他后背瞬间绷紧——是方璟。

萨满没回头，视线死死钉在对面镜子里自己紧绷的下颌线，直到阴影漫过他的膝盖，才不得不抬眼。方璟站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萨满身上的白T恤被傍晚的热气浸出薄汗，手里攥紧着的针使得指节发白。

方璟：躲够了吗？

方璟的声音从萨满的背后响起，声音有点哑，尾音却带着股不肯软的韧劲。

店里只剩下纹身机嗡鸣过后的空寂。萨满想往后缩，却被座椅靠背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方璟往前走了一小步，那双总是弯着笑的眼睛此刻像盛着碎光，亮得人发慌。

方璟：那天就在这，我问你要不要试试。

方璟深吸一口气，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方璟：你跑什么？

萨满的喉结滚了滚，视线慌忙落在一旁的杂乱工作台上，像极了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萨满：我…

方璟：你不敢？

萨满：怎么可能！我怕个毛线！

萨满：我只是…

方璟打断他，睫毛上沾着点光，不知道是夕阳还是别的什么。

方璟：只是什么？只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玻璃门外的晚霞正烧得厉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满地散落的手稿间纠缠。

萨满：不是。

萨满终于开口，声音被电钻似的纹身机声割得断断续续。

方璟：还是说你怕我缠你？或者怕你自己动心？

方璟往前逼近一步，手上拿着的可乐瓶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萨满突然站起来，转椅被带得往后滑了半米。他比方璟高大半个头，此刻却像个被戳破心事的小孩，手忙脚乱地想去抓外套。

萨满：你别这样。

方璟：我哪样了？

方璟仰着头，睫毛上沾了点不知从哪飘来的金粉。

方璟：我只是想知道答案，哪怕你说‘我不喜欢你’。

萨满：我没说不喜欢你。

萨满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萨满：方璟，你知道的，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方璟愣住了，手里的可乐瓶“咚”地撞在旁边的工具台上，褐色的液体晃了晃，差点洒出来。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她脸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道没画完的线。

方璟：不是一个世界？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点气。

方璟：世界哪有那么多划分？是你自己先画了条线吧！

萨满低下头，看见自己光着的胳膊上，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在满是纹身墨味的空气里，败给了她眼里的光。

作者：emo作者抗疹第四天，今天白天也在发，换了药了，目前没啥大用，再熬一熬哈，我在熬一熬病，你们再熬几天书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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