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

木小软迅速锁屏，往电梯角落挪了一步，与他保持最大距离。狭小的空间突然变得令人窒息。

　　"那个..."胡先煦罕见地斟酌着词语，"网上的东西别往心里去。"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缓慢，仿佛在和一个孩子说话。

　　木小软的手指在身侧攥紧。这种语气她今天已经听了太多次——从酒店前台到剧组司机，每个人知道热搜后都开始用这种小心翼翼的、对待病人的方式和她交流。

　　电梯到达一楼，木小软几乎是冲了出去，把胡先煦和他说到一半的话抛在身后。

　　片场的气氛比想象中更糟。木小软一进门，原本嘈杂的化妆间突然安静了几秒，然后才重新响起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自己背上，有好奇的，有怜悯的，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交换着眼色。

　　"小软来了啊，"化妆师小李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笑容也过分灿烂，"今天咱们化个简单妆就好，台词不多，别紧张。"

　　木小软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才忍住反驳的冲动。这场戏明明是林小雨情感爆发的重头戏，台词量是开拍以来最多的。她沉默地坐到化妆椅上，盯着镜中自己紧绷的脸。

　　"其实..."小李一边给她上粉底一边说，"我表妹也有轻微语言障碍，现在恢复得可好了。你要是需要，我可以介绍她的治疗师..."

　　木小软猛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她不是真的有语言障碍！她只是...只是在维持人设而已。但现在这个秘密比任何时候都更难说出口——如果现在澄清，岂不是坐实了"耍大牌"的指控？

　　"好了，"她生硬地打断化妆师，声音压得极低，"专心化妆。"

　　小李立刻噤声，但眼神中的怜悯更浓了。木小软胃部一阵绞痛，她宁愿被说耍大牌也不想被当成病人同情。

　　走出化妆间，木小软迎面撞上了导演和编剧正在激烈讨论什么。看到她过来，两人立刻停下交谈。

　　"小软啊，"导演搓着手，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和编剧商量了一下，今天那场戏的台词可以精简一些，你不用压力太大。"

　　编剧赶紧补充："对，林小雨这个角色本来就不需要说太多话，观众能理解。"

　　木小软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荒谬。他们是在删减她的戏份？因为一个荒谬的谣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否认意味着暴露人设是假的，沉默又等于默认。最终她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走向拍摄场地。

　　片场已经搭好了林小雨家的内景。按照原剧本，这场戏是张铭冒雨来道歉，林小雨终于敞开心扉的关键场景。现在，她的台词可能要被砍掉大半。

　　"各部门准备！"副导演喊道，"我们先走一遍位。"

　　胡先煦从另一侧入场，看到木小软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因为要做雨中造型还没有打理，柔软地搭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