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这个词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田嘉瑞的肺管子。他捏着玻璃杯的指节微微发白，面上却强撑着镇定：“我和小软姐认识二十多年，周总现在才好奇？”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简直像幼稚的宣示主权。

　　果然，周叙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二十年多啊……”他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难怪她对你这么特别。”

　　田嘉瑞呼吸一滞。

　　特别？什么特别？是给他带下午茶的特别，还是摸头说“嘉瑞真厉害”的特别？

　　​​哪一种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周总想说什么不妨直说。”田嘉瑞放下杯子，玻璃杯子在桌面磕出清脆的响。

　　周叙却只是从容地靠回椅背，日光透过伞骨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光影：“别紧张，我只是在想……”他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木小软，“她照顾你的样子，很像在养一只大型犬。”

　　“你！”田嘉瑞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周叙依旧笑得温文尔雅，眼神却冷了下来：“坐下，田先生。你不想让她为难吧？”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田嘉瑞僵硬地转头，看到木小软似乎被动静惊动，正担忧地望向这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回去。

　　“很好。”周叙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提醒你一句，小软不喜欢幼稚的人。”

　　田嘉瑞瞳孔骤缩。

　　还没等他反击，熟悉的茉莉香气已经靠近。木小软拿着手机回到桌前，疑惑地看着气氛诡异的两人：“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

　　“在聊天气。”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随即又同时闭嘴。

　　木小软眨了眨眼，目光在田嘉瑞紧绷的侧脸和周叙从容的微笑之间转了个来回，最终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周叙，那份并购案细节我还有些问题，去车上聊吧。”

　　周叙优雅起身，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田嘉瑞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看，她永远会选择事业。”​​

　　直到周叙已经上车，田嘉瑞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嘉瑞？”木小软送走周叙后返回来，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热了？”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的瞬间却像火星溅到皮肤，烫得田嘉瑞一个激灵。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又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慌忙松开。

　　“抱歉，我……”他声音沙哑，脑海里全是周叙那句‘她不喜欢幼稚的人’。

　　木小软却突然踮起脚，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没发烧啊。”她担忧地皱眉，“要不要回房车休息？我给你拿点藿香正气水。”

　　这个动作太自然，自然到田嘉瑞眼眶发酸。

　　二十年多了，她永远是这样——在他摔倒时第一个伸手，这么温柔，这么体贴。

　　可周叙的话像毒蛇般盘踞在心头：​​她对我，究竟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还是……主人对宠物的纵容？​​

　　“小软姐。”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