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幻象裂痕

消毒水味刺得鼻尖发酸。

顾晚在监护仪的滴答声中睁眼，右手还攥着被单，指缝里透出一点金光——是符咒用完留下的痕迹。

她听见耳边有声音，是妈妈临走前说的那句：“晚晚，别怕……”

她想应一声，喉咙动了动，嘴里全是血味。

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桶，还在冒热气，是沈砚让人炖的鸡汤。

“醒了？”

门推开，沈砚走进来，白大褂带起一阵风，头发湿漉漉的，领带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眼睛下面黑得吓人。

他还没等她说话，就握住她的手，掌心烫得厉害：“医生说你命理能量透支了，钟道长在楼下等着，先让他看看。”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

一个穿靛青色道袍的老人抱着红布包进来，头发花白，眼神却亮得很。

他是玄学界的老前辈，上次见面还是替沈家老宅驱煞的时候。

他枯瘦的手搭上顾晚手腕，眉头一皱：“你体内有两股气在打架。”

顾晚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有一条黑线在动，像一条蛇。

“一股是你自己的生气，另一股……”钟道长从布包里拿出一枚铜钱，“是别人强行塞进来的凶煞。”铜钱刚落在掌心，咔的一声裂开了一道缝，“这煞气带着因果，估计以前有人动过你的命盘。”

沈砚手一紧：“能解吗？”

“难。”钟道长把碎铜钱收起来，“除非找到源头，不然每月十五，这两股气都会冲一次。”他看向顾晚，“你最近是不是特别累？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顾晚想起昨晚庙里的画面，指甲掐进掌心：“还能撑住，再查清楚一点就行。”

沈砚按住她的手：“查什么都要等身体好了再说。”他语气软下来，“我答应过你，所有事我们一起扛。”

她看着他红着眼睛的样子，喉咙里的血味变得又苦又涩。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怕她像当年被顾家丢掉那样，一个人硬撑。

但她不能停下，不能让妈妈的死、那些被人改过的命盘永远埋着。

手机震动了一下，助理发来消息：“晚姐，直播间准备好了，粉丝等了三天，再鸽要掉粉了。”

顾晚捏着手机坐起来，沈砚想拦，她却握住了他的手：“我要热度，要让更多人看到，才能引出当年的事。”她笑了笑，“再说，我是玄学姐，要是连直播都撑不住，那些说我装的人该得意了。”

沈砚盯着她看了几秒，点头：“我在直播间装监控，有问题马上停。”

灯光打在脸上时，她闻到熟悉的檀香味。

弹幕刷起“晚姐终于上线了”“等得我都快睡着了”，她手指在桌下掐出血印——太阳穴突突地跳，像针扎一样疼。

“今天我们讲……”她刚开口，眼前突然模糊了。

画面重了。

她看见自己倒在地上，白裙子染成了红色。

沈砚跪在旁边，西装上都是血，嘴唇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

人群后面站着林薇薇，嘴角带着笑。

“晚姐？”助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回过神，发现自己抓着桌子，手已经发白。

弹幕炸开了：“刚才的眼神太吓人了”“不会真中邪了吧”“早说她是装的”。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不住，可能太累了，走神了。”她勉强一笑，“我们继续。”

下一秒，幻觉又来了。

这次更清楚了——她站在悬崖边，身后是蓝雨的脸，系统原本白色的光变成了紫黑色，贴着她耳朵笑：“听话，把身体给我。”

“砰！”

灯突然灭了。

她被抱进怀里，沈砚声音有点抖：“停播，现在。”他一手把她捞起来，外套蹭过她额头，“助理联系陈医生，准备好诊所。”

车上开着暖气，她却冷得发抖。

她缩在他怀里，听着心跳声，一遍遍说：“不是真的……我只是太累了。”可她知道，这不是累。

那天烧符用了七成命理能量，系统的声音越来越沙哑，阿宝也不出来了。

“宿主。”

脑海里响起机械音，不像平时那样软，更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磨。

顾晚猛地睁眼，听见“蓝雨”的声音从心里冒出来，带着她的声音但又不太像：“让我来掌控吧，我可以让你更强，让那些伤害你的人……生不如死。”

沈砚感觉怀里的人僵住了，低头正撞上她泛红的眼睛。

她眼里含着泪，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砚砚，我好像……病得不轻。”

私人诊所的灯亮起时，她已经困了。

迷迷糊糊听见沈砚打电话：“查，把顾夫人当年的病例、顾家风水布局，全给我挖出来。”然后亲了亲她额头，“睡吧，我守着。”

她最后想着，也许该告诉沈砚，也许该说说系统的事。

但她没开口——她怕他知道蓝雨的存在后，会像从前一样，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平安。

而在她意识深处，一团黑雾慢慢翻腾着。

像一只藏在水底的手，正一点点往上升。

深夜两点。

沈砚趴在床边打盹，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

瞳孔泛着紫，动作僵硬地下床，赤脚走到桌前。

拉开抽屉，拿起朱砂笔，在纸上画了一道扭曲的符。

纸破了。

她猛地清醒过来，看着满手朱砂，又看了看桌上歪歪扭扭的符，背后渗出冷汗——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下来的。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

系统空间里，阿宝缩成一团，望着角落越来越大的黑雾，小声呜咽：“宿主，蓝雨姐姐……好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