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鲛人塞壬
地上狼狈的大鱼人都望了过来。
苏芩盖不住光芒，于是走了出去，而魔典看热闹不嫌事大，把年年也扛了出去。
苏芩心想，这些大鱼人，不对，应该说这些人鱼，她自从刚刚被年年提醒，才确认了，虽然都是人身鱼尾，但是很明显，这个雪地里有两种人鱼。
以年年为代表，是海妖一族，西方神话故事里的塞壬，或许是一种更危险的美人鱼，一开始冻结成雪柱，融化成干瘪人鱼的，应该也是它们，因为他们都有着尖利的利齿，脸上遍布着细密的鳞片。
而剩下的这些人鱼，苏芩忍不住想细细端详一下，不过，她转头看了一眼沙利叶，他已经收回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看上去在等她表演，而昔拉，她笑嘻嘻的，眼中满是饶有兴趣，她也停下了动作，等待着苏芩说话。
苏芩顿感压力山大，她回头飞速的扫一眼面前这些被围着的狼狈人鱼，他们大多乌发及腰，长着盈盈水眸，脸上没有鱼鳞，肌肤除却焦黑处，虽然缺水皲裂，但片片皆是玉白，如果吸饱了水，不难想象那会是怎样的莹润，鱼尾如铺上一层星河细纱，可惜现在大多干裂的皱在了一起，鱼尾上的鳞片本该也精致玲珑，但是现在脱落得满地都是，这些鳞片跟年年身上大片的鱼鳞并不一样，看起来更小巧一些，他们的鱼尾大多是黑色的，即使现在干涸，也透亮透亮的，点点星芒点缀其中，是另一种奇异的美。
苏芩突然凝视着一个地方，她发现，这些狼狈人鱼，有些烧伤严重的，鱼尾处的伤口，居然在一滴一滴的往外渗出透明如琉璃的油脂，跟她在祭坛上看到长明灯灯盏里的灯油颜色一样。
苏芩心下一跳，这就是东方神话里的所说的鲛人吧。
而鲛人里，只有两条鱼尾颜色不是黑色，而是微微泛蓝，其中之一就是刚刚质问沙利叶的那个暴躁男人，另一尾就是第一个感受到少主信物，刚刚呼唤苏芩的那个老妪。
她眸子有些浑浊，看见苏芩出来了，正直愣愣看着苏芩，看着有点呆呆的，而那个暴躁男人眼中本来有一丝期待瞬间转为了失望跟愤怒。
他对着老妪低吼：“你在期待什么，桑稚姑妈……”
“就算把他养这么大了，不是一族就始终不是一族！”
“你以为他回到他们息族还会回来吗？”
“他一次也没有回来啊！”
老妪眼中也浮现出浓浓的失望，但是她眼中还是残留一点希望没有破灭：“汨罗，这个水戒，我告诉过少主，要交给自己的妻子，少主夫人来了对吗？少主还记得我们？”
苏芩费劲的动着脑瓜子，她注意到随着老妪话音刚落，他们身后的狼狈鲛人都互相搀扶起来，眼睛带着一丝不敢相信又隐隐期待的看着她。
苏芩低下头，鲛人们眼里的光也渐渐熄灭下去。
年年躲过沙利叶不满的逼视，在空气中晃了晃尾巴，在她看来这些鲛人很弱，连用鳞片蓄水都做不到，被抛弃是很正常的。
苏芩又抬起了头，她说：“我不是少主夫人……”
沙利叶偏过脸，示意下属们稍安勿躁，昔拉看着苏芩，笑容不变，只是一手撑住脸，一手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轻弹着，她想：沙利叶有了自己的宠物很久了，看来她应该也拥有一个宠物了。
苏芩看着鲛人们眼里的光都快归于死寂了，深吸一口气，突然笑道：“但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我确实是因他所托，为你们而来的！”
一直抖动着的戒指，因为她的话而逐渐平静下来，终于不在死死的箍着她的手指，苏芩转过身，她准备对天使放大招了。
不论错对，不问缘由。
年长碧拜托她启动那不知名契约，也是为了这些族人吧！如果按照那个男人所说，他们应该已经失联很久了，但是说他一次也没有回来？
苏芩直觉，年长碧回不来，跟他进入这个空间就消失一定有关系。
可她刚转身，沙利叶就矜持的开了口：“这就是你要唤醒他们的理由？”
年年睁大双眼：“你！是你唤回了他们的魂魄吗？”
魔典正在不知道为什么骄傲的点头，苏芩指着自己的脸懵了，“我？”
她都准备使用魔王的咒语了，用完如果没震住他们，她就赶紧就跑，但是怎么突然整这一出？
魔典差点把年年一扔，不过还好它及时稳住了，只能扛着年年发出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没错，这些入土的鲛人魂魄都是被苏芩唤醒的，虽然她对自己的力量把控得还很一般，但是没有办法，毕竟有我这样的老师在，强一点是很正常的！”
苏芩看它臭屁的把鱼身摆成s型，大言不惭的继续得瑟：“天才的徒弟虽然很笨，但没办法，那毕竟是天才的徒弟！”
苏芩忍不住想翻白眼，今天也是好想揍鱼的一天。
那个叫汨罗的暴躁鲛人怔怔的，他不可思议的叫道：“不可能，你是说我们都死了？”
“鲛人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的！”
年年笑了，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苏芩，在后面偷偷对鲛人们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你们一百年前就死掉了哦……”
人鱼死掉都会化作泡沫，成为一道海浪上的浮波，它们出身于大海，又葬于大海，对于所有人鱼来说，大海是它们真正的母亲，它们从母亲的怀抱中诞生，又从母亲的怀抱中死去，那才是真正的归途。
年年恶意的笑容越来越大，嘴里尖利的牙齿闪着冷厉的光芒，“你们无法化作泡沫，所以被人捡起来土葬了呢！”
年年嘲讽的语气中裹挟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妒忌。
汨罗气得甩了下受伤的鱼尾，痛得龇牙咧嘴也不忘瞪她一眼：“土葬？说明还有人愿意挖坑把我们埋了，你！死了以后连鳞片都不剩！”
沙利叶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冷漠的声音响起，“别吵……”
“这场闹剧……”他看向笑得甜蜜的昔拉，似询问似阻止：“可以结束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