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辛祝窈端起茶水猛灌一口,试图浇灭心里那团不断灼烧的无名火,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玉卿卿吃惊那么烫的茶水他竟然一口喝下去,但还是又给他倒了一杯,装作没看出他的窘迫,以为他是口渴。

      随后习以为常的走到梳妆镜前梳理长发,从镜子里玉卿卿装作并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看了一眼辛祝窈那张好了许多消了淤肿的脸,果真浓眉大眼,红唇白肤,如同古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他在偷懒她,而玉卿卿也在透过镜子偷看着辛祝窈。

      不自觉的,玉卿卿笑了,没想到这个散发着浓香的小孩哥,伤势之下隐藏着这样令人惊喜的脸,他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忽然察觉到多了一个储备粮的玉卿卿表示,真是意外之喜。

      辛祝窈听到她的笑声,小声的问:“你……笑什么?”

      玉卿卿故意调戏他,玩笑的开口:“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我这般,如同夫妻。”

      辛祝窈慌张的眼珠子乱转,又犯起了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我……我们……你……你不要胡说。”

      玉卿卿刚准备起身接着更进一步,问问他“难道不愿意和她做夫妻吗”,就听到门口辛镇岳的声音打乱了心思。

      辛镇岳敲敲门:“睡了吗?”

      这场时长五日的单方面冷战终结在辛镇岳之手。

      玉卿卿凝眉,看了一眼同样倏然冷脸站起来的辛祝窈,指了指窗口的位置。

      辛祝窈了然,迅速翻出窗外。

      玉卿卿这才淡然的继续梳头:“睡了。”

      辛镇岳不顾玉卿卿冷淡的态度,直接推门而入。

      其实玉卿卿知道,不管自己答不答他,他都是要进门的。

      辛镇岳的确是这么准备的,若是玉卿卿睡了,他也要进来看一看,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松的将她抛在这院子里关起来不理她,可惜冷静了这个五日,辛镇岳意识到,这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向他低头。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令他着迷,于是他又劝说着自己只是看一眼,巴巴的跑来见她。

      一切都在玉卿卿的意料之中,要她来说,这辛镇岳就是贱骨头,上赶着给他生孩子的他不要,偏要如附骨之蛆一般缠上她这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想着,玉卿卿当下手中的梳子,满意的欣赏自己这张绝世风华的皮子,手指对着镜子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吹弹可破的脸颊。

      辛镇岳似乎看穿了她的自恋,在她身后停住,微微俯身将自己的脸放在她肩侧的位置,并未完全放上去,盯着镜子里的玉卿卿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什么会画皮的精怪变的,生的这样美丽。”

      玉卿卿冷笑:“怎比得了知州大人这前后两幅面孔的厉害,与我一女子表面言笑晏晏,实则背地里干的是上不得台面烧杀抢掠的勾当,我瞧着您变脸的这场戏和让人觉得精彩纷呈。”

      辛镇岳对着镜子里的女子危险的眯了眯眼,薄唇轻启:“你总是这样大胆,也总是这样轻易让我生气。”

      玉卿卿这下是真乐了,笑的花枝乱颤:“真的嘛?你真的生气了吗?那你再表现的生气一点给我瞧瞧,好让我开心开心,哈哈哈哈哈。”

      窗边的一棵大树后,辛祝窈躲在那里,将他们的对话逐字逐句听在耳朵里,他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吃瘪的样子,而玉卿卿对待辛镇岳与对待自己的区别实在反差太大,可见玉卿卿又多厌恶辛镇岳,可玉卿卿就是这样大胆,轻易的激怒着辛镇岳,他一边心中窃喜玉卿卿待他的这份不同,又不由得为玉卿卿捏了把汗。

      辛镇岳这次似乎真的被惹恼了,对着镜子一把掐住了玉卿卿的脖子,他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明显不再年轻的脸与稚嫩朝气逢勃的玉卿卿行程鲜明对比,他眼神阴鸷,声音低沉:“你的脖子可真细,皮肤也这么光滑,这还是我第一次碰你,但不代表我不敢碰你,蓝田啊,乖些,别再逼我做一些伤你的事了,好吗?”

      玉卿卿冷眼从镜中看着他狰狞的样子,却毫无惧意,即便逐渐窒息的感觉让她说不出话,眼前模糊,她依然不愿意低头服软,倔犟的瞪着辛镇岳镜中的轮廓。

      辛祝窈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一股怒火从胸中燃烧起来,又或许他心中的那团火,从来不曾熄灭,整整燃烧了十多年。

      他紧咬齿关,额头青筋暴起,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冲进去的那一刻,辛镇岳松了手。

      玉卿卿大口大口的呼吸,被掐的充血的眼睛蒙上泪雾,不断的咳嗽着。

      辛镇岳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准备给她倒杯茶水缓解,才看到两杯尚有余温的热茶正放在桌上。

      刚刚有人来过?是谁?这是辛镇岳的第一想法,但他不敢断言如同他揣测的那样,毕竟整个知州府里都没有能和玉卿卿相熟的机会,除了慕华年,但是慕华年被他派人看守在另一座院子里,那也不会是慕华年。

      辛镇岳直接端起其中一杯递到玉卿卿面前:“为什么有两杯茶水?”

      玉卿卿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一把打翻:“怎么?管天管地,你还要管我喝几杯茶?那我便饿死渴死好了,把你的破茶拿远点。”

      刚刚伤了她,又因为一杯茶水质疑她,即便辛镇岳再自我,此刻也不得不低头哄哄玉卿卿,他怕玉卿卿气狠了,当真对他本就跌入谷底的映像雪上加霜,讨厌更甚。

      他没怪玉卿卿打翻那杯茶水撒脏了他的衣袍,而是眉心微蹙,一把将还在咳嗽没缓过神来的玉卿卿抱进怀里走向床边。

      玉卿卿一只手用力推着辛镇岳的肩,另一只手捂着喉咙咳嗽:“放……放开……咳咳……放开我。”

      意外的是辛镇岳只是将她平稳的放在床上,然后又起身去倒了一杯新的茶水走过来,坐在床边递给她:“放心吧,我要是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你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他又抬了抬茶杯,往她嘴边送了送。

      玉卿卿这才接过水杯,警惕的看了他一样,才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眼尾红红的,脖颈处雪白的肌肤上是清晰的嘞痕,这些交织在她身上的痕迹,有种凌虐而暴力的美感觉,让此刻注视着她的辛镇岳觉得,她仿佛脆弱到一碰即碎的瓷娃娃,又偏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胆量。

      辛镇岳拿她没了办法。

      杀自然是舍不得的,而放他又是不甘心的,辛镇岳没有信口胡说,她在某些瞬间真的跟他的发妻苏苏很像,一样的脾气古怪,嘴硬心软,也一样的直来直往,勇敢无畏。

      当年听闻辛家要求辛镇岳必须要娶现在的夫人,那个热烈而大胆的苏苏只问了一句辛镇岳喜不喜欢家族联姻的那位女子,辛镇岳回答不喜欢之后,苏苏提出两人一同私奔。

      可辛镇岳没敢,或许也不是不敢,他只是抛却不了自己的家族,家族带给他的利益和便利,以及他的名声,而那个叫苏苏的女子,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在辛镇岳大婚当夜准备抛却前尘离开这里,可辛家人怕苏苏毁坏前途一片坦荡的辛镇岳,于是派人杀害了苏苏,做成了悬梁自尽的样子。

      辛镇岳都知道,他知道苏苏不是自杀,也知道是谁害了她,可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悲又可笑,所以他发泄一般将罪责和错误全都归结在这个看似破坏了他和苏苏感情的女人,和女人肚子里一夜情的产物,辛祝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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