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信

又是十年,玉卿卿十五岁,慕华年二十二岁。

      慕华年从身上的布袋里拿出几颗梅子放在玉卿卿白嫩的小手上,笑的温柔:“乖乖,等我等的累不累?”

      玉卿卿摇摇头,齐刘海轻轻摇晃:“不累,哥哥,这个梅子我没吃过。”她好奇的拿起一颗蓝莓,打量了一番,才塞进嘴里咀嚼。

      慕华年:“嗯,这里毕竟是州府大人的府邸,州府大人说这是外邦进贡的梅子,是稀罕物,州府大人给的诊金很高,这梅子他也赏了我许多呢。”

      玉卿卿吧唧一口又吃进去一颗,低着头继续看手里的梅子,又随手习以为常的拿起一颗头也没抬的往慕华年嘴边塞,感受到指尖微湿,梅子消失不见,玉卿卿又收回手拿了一颗塞进自己嘴里赞赏:“嗯,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她没注意到,慕华年红着耳垂细细的,缓慢的品位着口中的梅子,清朗的大眼睛都染上了淡淡红晕,却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知是回味梅子,还是回味她指尖的清甜。

      慕华年见她吃完手中那几颗,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往州府外走:“快回去吧,回流溪村还要许久,我们得赶夜深之前回去,夜里山里头有什么可不好说。”

      玉卿卿乖乖的跟着慕华年,又被他扶着上了马,随后慕华年也做了上去,他将身上装着梅子的布包挂在玉卿卿身上安顿道:“哥哥带你回家,不过这梅子不可多食,对肠胃不好,好吃也只准再吃几颗,知道了吗?”

      玉卿卿匆忙塞了两颗进了自己嘴里,转头将一个吻印上慕华年的脸颊,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招百试百灵,她嗫嚅的回答:“知道了。”

      慕华年果然噤了声,只是玉卿卿耳边属于他的呼吸灼热了几分,也急促了几分。

      他们都没注意到,州府知州辛镇岳正目光灼灼的盯着玉卿卿窈窕的背影。

      像这样陪着慕华年出来各地出诊已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离家最远,却因为两个人总是在一起,倒是也没有什么怕的,慕华年怕让玉卿卿受了颠簸,马儿的速度控制着不快不慢,直直黄昏天边日头将落时,他们的路程也才走了一半多些。

      突然玉卿卿一声惊呼捂住捂住肚子俯下身来,雪白的小脸痛苦的皱成一团,慕华年连忙勒住了马,紧张的问:“怎么了乖乖?哪里痛?”

      玉卿卿其实已经隐忍了有一会儿了,这熟悉的感觉,是月事。

      她挣扎着摇了摇头:“没事,哥哥,就是肚子疼。”

      慕华年不敢有半点马虎和放松,连忙下马又将玉卿卿抱下马放在路边平坦的石块上,快速栓住了马,躲在她脚边拉住她的手给她把脉:“是不是没有听哥哥的话,吃了太多的梅子?”

      玉卿卿一言不发,冷汗直流的摇了摇头。

      慕华年认真的掐着脉,紧皱的眉头却逐渐放松,最后温柔的笑了笑:“受了些凉,不过问题不大,乖乖这是长成大姑娘了,来了癸水。”

      玉卿卿懵懵的抬头用大眼睛看着他:“癸水?”

      慕华年点点头:“女子来了癸水,过两年便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

      玉卿卿却突然委屈的一撇嘴,这些年她逐渐长开,越来越水灵的好看了,连含着眼泪呆呆的看着人的样子,都格外惹人怜爱,她说:“可是我不想嫁人,我和哥哥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不分开,我们说好的。”

      慕华年当然想,他看着自己掌心晕染的一片鲜红,那是方才把玉卿卿抱下马背是沾上的,他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冬夜,他用破烂的被子,替幼小的玉卿卿擦拭被她污了的身子,那样一个幼小的生命,如今成长到已经可以结亲的年纪,他自私的想着玉卿卿是他一个人的宝贝,一直这样依赖他,信任他,不离开他,可是他又怎么敢向只把他当做哥哥的玉卿卿剖白自己的心意?

      好在慕家夫妇也是开明的人,并没有催促自己孩子成婚的打算,不然寻常人家的男孩子都是十八、九岁早就开始娶妻生子了,而慕家三个兄弟至今都还一个有着落的都没有。

      慕华年给玉卿卿喂了止痛的药,又抱着她放到马背上,然后他也上马,和玉卿卿面对面,骨节分明的手从背后稳稳拖住她的腰:“天色渐晚了,我们快些回去,哥哥给我煮姜茶喝,若在此逗留,荒山野岭的,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乖乖若是累了,困了,就趴在哥哥怀里睡觉,若是冷了就钻进哥哥怀里避风,知道了吗?”

      玉卿卿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看看他,乖巧的点点头,就安心的双手环住慕华年劲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口。

      虽说二人关系亲密无人能比,可这样紧密的拥抱,还是玉卿卿长大之后头一回,从玉卿卿七、八岁开始,接受了丽娘的教导,说女子不能与男子亲密接触,于是就再也没有这样紧紧的抱着他了。

      慕华年骑着马忙碌了一天,本该是疲惫的,可感受到怀里依偎的一团香软,慕华年忍不住的亢奋和精神,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火气,让他无处消磨。

      玉卿卿来了月信的这五日,慕华年又被叫去了州府两次,只是这两回他都没让玉卿卿跟着,安顿她好好休息不可受累,生怕路程遥远磋磨了她的身子。

      可奇怪的是,知州夫人生的并不是什么大病,相比于病,更像是被人外物击打所受了伤,病还是有的,不过是心病,知州夫人十分恐惧男子的接触,连他这个郎中每次去替她看病都免不了被她没分寸的踢打一番。

      慕华年不明白,是谁有包天的胆子,敢殴打知州夫人?他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敢轻易妄下定论,何况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布衣,怎么能管的着这知州大人的家务事。

      最让慕华年不舒服的便是去了这两回,两回都被知州辛镇岳问起过他怎么没带他的妹妹一起来。

      第二次回来后,慕华年心事重重,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玉卿卿凑上去扒拉他的布包,慕华年每次出门都要背一个药箱,再挂一个布包,药箱里装着银针和药物,布包里装的都是给她带的零嘴和漂亮的鲜花。

      慕华年宠溺的摸摸小仓鼠一般咀嚼着栗子的玉卿卿脑袋,将心中隐隐不安抛却:“乖乖要记得月信的日子,以后盯着日子哥哥给你准备姜茶和止痛药,再给你准备药包泡脚,小肚子就不疼了。”

      玉卿卿砸吧着嘴,蠢萌的歪头露出不明白,不知道,听不懂的表情。

      慕华年无奈的笑了,抬手擦擦她的嘴角:“罢了,我记得便好了。”

      又是三日,州府又叫慕华年去看病,玉卿卿抱着慕华年的胳膊撒娇:“哥哥,我也想去,带着我嘛。”

      慕华年下意识想起知州夫人的伤势和知州大人奇怪的态度,不想带玉卿卿前去涉险和奔波,耐心又温柔的哄她:“乖乖在家里等我就好了,回来给乖乖带好吃的。”

      玉卿卿撅嘴摇头:“不要嘛,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我不想跟哥哥分开。”

      慕华年听她这么说,的确心软了几分,与她委屈的眼神交汇片刻便败下阵来,只得叹了口气:“罢了,一起去吧。”终归是他惯出来的这粘人毛病,何况他喜欢玉卿卿粘着他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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