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
玉卿卿维持着微微俯身的姿态,左右两只手轻轻的落下,一只放在左侧席程的左脸,右手放在右侧侯明远的右脸,用拇指轻轻摸了摸他们受伤的脸颊笑容温软可欺,嘴里的话却冷冷的不含一点温度:“你们真的知错了吗?”
席程和侯明远不知为何,看着她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一边的庞重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怪异,但是一时之间又不清楚到底哪里有问题,只是在她柔软香甜的手掌里一齐点头,异口同声:“知错了。”
玉卿卿收回手站直身子:“错在何处?”
席程不假思索:“错在不该因为侯公子的挑衅就冲动还手,御前失仪。”虽说他口口声声知错,话里却全然是要把祸端的源头全权推卸给侯明远。
侯明远不屑的勾了勾带着血的唇角,瞪了一眼一旁装腔作势的席程:“我错在不该如此冲动。”就该在暗处动手揍你席程个半死,不该在她眼前动手。
这后半句侯明远自然没有说出口,只是这么懊悔的想着,他并不想影响自己在玉卿卿心里的形象。
玉卿卿不满的蹙眉:“错了。”
席程,侯明远,以及庞重都愣了一瞬,没明白她的话,连一直稳稳站在一旁角落里看戏的梅啼也讶异又疑惑的看着玉卿卿,他本是不想掺和席程与侯明远的这场修罗场的,美美隐身,反正他又不会武,他们俩不对付对自己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不如坐山观虎斗,可是他们二人认错态度良好,众人都不明白到底哪里说错了。
只见玉卿卿捻了捻右手指尖不小心沾到的侯明远的血渍,没有什么情绪,平静的阐述:“你们打架没错,错的是场合,这是其一,其二是,你们伤了彼此的脸,这才是最重要的。”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她淡淡的看着脚下的两人,眼神里竟然透出引导和期盼的意味。
侯明远和席程不知所以的蹙眉对视了一眼,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玉卿卿抬手,穿过人群指向一个人:“你,过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梅啼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他愣了愣,才规规矩矩的走出去,跪在侯明远旁边,玉卿卿脚下回话:“回陛下,我是你的妃嫔。”不是有句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他现在的身份,的确只是玉卿卿的宫嫔。
玉卿卿满意的笑笑,轻轻拍了拍梅啼乖巧顺从的小脸:“很好。”
“既然是我的妃嫔,我不看你们这张脸看什么?你们却要毁坏它们,这才是你们错的地方。”
众人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头一回见有人把外貌协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玉卿卿说清楚了话就转身看向庞重:“走吧亚父,我们去放灯。”
“快去换身衣裳,你们这样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她随意的睨了一眼身后凌乱的两人。
梅啼心里幸灾乐祸,表面依然乖巧柔顺的起身追了过去:“我陪陛下一起。”
虽然玉卿卿说过可以不用叫她那么生疏,可毕竟还有外人在场,所以都没有僭越。
他们等着侯明远和席程更衣后,一起站在千鲤池边,一起放灯。
四个男人都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玉卿卿手中那盏系着丝帕的莲花灯,侯明远开口:“陛下许的什么愿望?”
玉卿卿把灯放进水中,看着随着水波逐渐飘远的莲花灯:“随便许的,忘了。”
这一听就是不愿意回答敷衍的话,侯明远被她冷淡的话刺伤,觉得一定是刚刚那场风波影响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
玉卿卿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追加了一句:“明远哥哥许的什么愿?”
侯明远捧着手里的灯,俊俏的脸上染上红晕,不过因为脸上受了伤,并不明显:“是关于陛下的。”
玉卿卿点点头没有追问。
庞重哄睡了玉卿卿才轻手轻脚从未央宫出来,门口早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是宫中禁卫打扮,看到庞重立马抱手行礼:“摄政王殿下,东西拿到了。”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盏系着丝帕的莲花灯双手奉上给庞重。
庞重接过,从灯盏里摸索出一张纸条慢慢展开。
这正是玉卿卿那盏祈愿的莲花灯,眼下纸条上赫然是玉卿卿的字迹,庞重认真的看过,又将纸条仔细的叠好,好好的收拢进衣袖里,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禁卫好奇的看着庞重,今日放灯宴结束前,庞重就私下命人去打捞女帝的莲花灯,虽然他并不怀疑庞重的立场,却也不明白他的用意,而现在庞重看过这纸条,却没有任何表现,让他不明所以,所以大胆开口:“殿下为何要打捞陛下的灯盏?”
庞重心情好,并不打算和僭越的禁军计较:“不是你该问的,你需要做的只是听命行事。”
禁军也意识到自己问话的不妥,施礼退下。
庞重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了玉卿卿的寝殿,躺在了她旁边,虽然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人宽的距离,但他灼灼的目光正紧紧的粘在玉卿卿那张安眠的小脸上。
他刚刚想了很多,今天的玉卿卿与往常相比很不一样,他真正意识到除了她的身体,她的意志,性格,都在快速的成长,还有一年,她就要成为及笄的女子了,民间女子及笄后便要开始寻夫家了,到时候他就再也拦不住朝中那些谏言让玉卿卿繁衍子嗣的老臣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慌了,尤其是她今日在面对席程和侯明远时身上透露出的那种成熟,让他不得不担心,到了年纪,他总不能拦着她情窦初开,终究是要懂得男女之事的。
庞重今日在玉卿卿的灯盏上绑了丝帕是为了方便区分和打捞,他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想看看玉卿卿许了什么愿望,说起来,庞重是陪在玉卿卿身边最久最亲近的人,可随着她的成长与日渐成熟,庞重也拿捏不定她的心思,他想看看临危授命,从小养在深闺中却突逢变故,直至稳坐朝堂的玉卿卿,会想要什么。
实际上庞重也是满含期待的,终究想在她心里求那一分特别,所以庞重希望玉卿卿同他一样,在那寄托愿望的白纸上,写下有关彼此的文字。
不辜负他的期待,却也超出他的想象,玉卿卿在那张纸条上写的是“想摸摸亚父的腹肌”。
短短几个字,庞重刚刚在禁卫面前不露情绪,实则内心大震,也就在那一瞬,他脑子里过了许多个想法。
比如,她好奇他的身体吗?
比如,她真的长大了,会对异性产生好奇心。
比如,她的愿望与他有关,她果然是待他格外特殊的。
最后心里念头盘旋许久,庞重盯着她的脸,眼中欲色深重,却只余留一个念头,她想摸我,她想亲近我,那我为何不能成为那个让她情窦初开的男人?
玉卿卿大概是真的有些习惯了身为人类的生活习性,原本不怎么需要睡觉的她现在睡的香甜,根本不清楚庞重心里那些想法,更看不见他此刻炙热的眼神。
朝中和天下太平无忧,玉卿卿也乐得自在,很长一段时间,折子上也没什么繁琐的事要处理,所以玉卿卿每日将那些折子看上一半,就都丢给庞重去处理了,她做起了甩手掌柜,也真的和席程,侯明远,梅啼他们相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