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8：交手

夜露打湿了玉雪阁的飞檐，檐角的风铃在风里轻响。

清欢将幕篱的纱罩往下扯了扯，而后飞身踏着屋檐，朝着秦府而去。

她刚翻过院墙，就朝着荒僻的紫竹林中躲去，身后有人跟着她，可她居然现在才发现，可见对方应该也是隐匿行踪，探查踪迹的好手。

月色灰暗，有乌云遮月。

清欢隐匿在荒僻且杂草丛生的竹林里，暗中观察着越墙而入的那人。

她屏住呼吸躲在一棵粗壮的竹后，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人显然轻功极高，落地时几乎没声，只偶尔带起几片竹叶。

昏暗的月色下，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隐约瞧见一个轮廓，那人身量极高，身上的气势不凡。

清欢握紧袖中藏的玉鞭，指节紧握着鞭子的手柄。

犹豫了一下，随后又将手松开，握住腰间的匕首。

待那道黑影从竹影后闪出时，她猛地旋身而出，匕尖直刺对方咽喉，却在看清那人面容的刹那，硬生生收了力。

燕迟：“你是何人，为何擅闯秦府？”

清欢猛地退开，与燕迟相对而立。

暗淡的月色下，燕迟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她。

清欢不敢多言，足尖一点便掠向紫竹林入口的栅栏边。。

身后传来衣袂破风的声音，她知道燕迟追上来了。

若今夜换做其他人也就罢了，可这人偏偏是燕迟。

若她手下留情，定然会被他察觉到不对，可若是尽全力，她又怕留下破绽，让他猜到些什么。

清欢咬了咬下唇，脚下更快几分。

燕迟的轻功不弱，更何况身高还占优势，想要从他手上逃脱，显然有些吃力。

竹枝在两人身侧簌簌作响，清欢的短匕划破夜色，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燕迟面门。

既然跑不过，就打败他。

她的轻功本就偏巧劲，此刻借着竹林的遮掩，身影如穿林的燕雀，总能在他招式将尽未尽时找到破绽。

燕迟显然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这姑娘见到他就跑，是因为武功不济，自知赢不了他，所以才转头就跑，没料到手腕翻转间，竟有如此利落的杀招。

“缠枝式”若他没记错，这是玉家军匕首招式中，最难对付的一招，讲究以柔克刚，以巧劲制敌。

#燕迟：“你师承何人？”

他格开匕首，指风擦过她的幕篱，带起的风让纱罩轻轻晃动。

清欢不答，足尖在横斜的竹枝上一点，借力旋身，膝盖直撞他的肋下。

燕迟下意识侧身，却没防到她另一只脚已如影随形，看着轻飘飘的一脚，实则凝聚了全身力道。

燕迟：“唔。”

燕迟被踹得后退数步，后腰重重撞在枯井旁的轱辘上，脚边则是一块巨大的镇龙石。

可原本用来遮掩井口的石头，此刻居然已经被挪开，伸手不见五指的井口，阴森的，好像地狱入口一般。

他闷哼一声，抬手按住后腰，幸好不是磕在镇龙石上。

清欢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幕篱的纱罩被竹枝勾破个小口，露出她紧抿的唇。

她看着燕迟弯腰的身影，心里竟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理智压下去，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此刻乌云笼罩了天幕，雨淅淅沥沥落下，紫竹林里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踩在落叶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清欢刚绕到枯井另一侧，两人隔着枯井和井口的遮雨棚，警惕地看着对方。

#燕迟：“你和玉将军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比雨声还冷，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清欢握紧袖中的匕首，指尖被雨水泡得发皱，这人心细如发，即便是一点儿蛛丝马迹，也能让他抽丝剥茧找到真相。

所以眼下不说话才是最明智的，更何况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她只要一开口，燕迟定然能听出些什么的。

“啊-,死人了，死人了！”

紫竹林的另一头，忽地发出惊恐慌乱的嘶吼声。

燕迟朝竹林深处偏了偏头，雨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

燕迟：“人......是你杀的？”

他的语气变得越发冷凝，脚下微一用力，再次朝着清欢攻来，似乎不把她留下，不会轻易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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