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昭46
可她忘了,她没有沈眉庄的家世做底气,也没有华妃的骄纵资本。
她唯一的依仗,就是那张酷似纯元皇后的脸。
当她试图摆脱这张脸带给她的“荣幸”时,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一次在他面前故作姿态地掉了眼泪,胤禛却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胤禛:宛宛从不像你这般哭哭啼啼,矫揉造作。
说罢,拂袖而去。
第二日,旨意便下来了。
菀常在言行不谨,举止失仪,降为答应。
从常在到答应,不过转瞬之间。
碎玉轩的奴才,拜高踩低的嘴脸立刻显露出来。
内务府的份例克扣得愈发厉害,连冬日的炭火都缺斤少两。
甄嬛这才明白,这宫里的人心,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
她不服输,想方设法求见皇上,可每每都被拒之门外。
好不容易有一次,她买通了太监,在御花园里“偶遇”了皇上。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脸上画着楚楚可怜的妆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可胤禛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怜惜,只有被冒犯的怒火。
胤禛: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惊扰朕?
他连扶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甄嬛彻底慌了。
她所以为的那些情谊,那些可以打动帝王的心思,在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那一次之后,她又被禁足了一个月。
渐渐地,她开始认命了。
她不再试图展现自己的才华,不再奢望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皇上召见她时,她便乖乖地模仿着那个“宛宛”的模样,说他爱听的话,做他喜欢的表情。
她以为这样,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可她错了。
胤禛对她,没有丝毫情分。
高兴的时候,召她来,看着她的脸,怀念一下逝去的爱人。
不高兴的时候,同样召她来,对着这张脸,发泄着心中的烦闷和怒火。
有时候是朝堂上的不顺,有时候是烦闷华妃的嚣张,只要他心气不顺,便会来碎玉轩。
他会因为她一句话说得不对,便冷斥她“东施效颦”,罚她跪在殿外;会因为她倒的茶水温度不合心意,便将茶杯狠狠砸在她脚边。
甄嬛从最初的惊恐、不甘,到后来的麻木、顺从。
她的位份,就在常在和答应之间来回徘徊。
偶尔因为模仿得好,被胤禛升为常在,过不了多久,又会因为不知什么缘由触怒了他,再次被降为答应。
宫里的人都看透了,这位莞答应,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的玩意儿,一个聊以慰藉的替身罢了。
连最低等的宫女,都敢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曾经一同入宫的安陵容,因为声音婉转动听,又懂得伏低做小,反而渐渐得了些宠爱,被封了贵人。
她见到甄嬛时,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眼中那点残存的姐妹情谊,早已被宫里的现实消磨殆尽。
甄嬛的人生,就这么被困在了碎玉轩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她再也没有机会登上高位,更没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那身傲骨,被一寸寸敲碎;那点才情,被一点点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