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6
淮里木出来后，外面站着的孙洪等人就好像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样
奈何淮里木并没有让他们处理尸体
反而，他让孙洪将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都关到了一个房间
少了孩童的身影，大厅瞬间冷清下来
淮里木站在淮溯休息的房门前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进了房间
淮溯正像淮里木希望的那样，蜷缩在床上休息，他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
走近看，淮溯手机的位置都没有改变，和被李封带走时的位置一样
淮里木坐在木板床的床边上，动作非常轻
他十五岁时与淮溯相识，当时的淮溯，小的连个少年都算不上
小孩似乎根本不排斥一个陌生女人与自己父亲组成新的家庭
就连初次见到一个都快要有代沟的哥哥，也很快就能适应下来
淮里木第一眼就被这个才到自己胸膛的小蹦豆子吸引了
他只记得淮溯当时的脸摸起来不嫩，但却看着很白
小孩子没有多重，整个人扑倒别人身上，也没有多大的力
他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待淮溯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或许就是第一眼，又或许是同他相处起的日日夜夜
淮里木：时间过得真快
他见淮溯的气息一直很平稳，便轻声说了下去
淮里木：我见不得你受任何委屈
淮里木：小淮，所以，这一次
淮里木：我会像往常一样，全都依你
淮里木躺靠在淮溯的旁边，他看着对方背影，慢慢闭上眼睛
等到淮溯清醒了后，发现自己边上多了个人
他观察了一会，深呼吸一口气，攥拳飞快打击在对方的脸庞
拳头接触到脸庞的瞬间，淮里木就清醒了，他身体放松，被一拳打下了床
后背跟头部霎时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冲击，他刚睁开眼，淮溯就抓住自己的脖子并按在地上，随身携带的枪支被对方一把抽走
枪口最终抵在淮里木的头上，淮溯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好像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
淮溯：我说了，别让我再睁开眼
淮溯：不然先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淮里木：枪拿远一点，不用贴着我的头皮开枪
淮里木的面容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然而他眼中的坚定却仿佛穿透了空气，直抵淮溯的心底
淮溯：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权利命令我吗
淮里木：我只是不想让你也溅到一身血
这句话似乎让淮溯觉得很可笑，淮里木看着对方咧了下嘴，随即眼中又是充满狠厉之色
淮里木：我的衣袖里原本还藏着一把刀，现在它被我扔在楼下了
淮里木：或许那个更能让你解恨，可你就会被我的血浸染了
淮里木从淮溯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同时还有对方绽出转瞬即逝的迟疑
淮里木：血的味道不好闻，我很讨厌，你不是也一样吗
淮溯眉间短暂一皱，没有回答，手上的力度也丝毫未减
也许是他这段时间彻底颠覆了对淮里木的认知，以至于对方现在说什么，淮溯都会有一种，淮里木在准备随时钻空子，随后杀了自己的感觉
淮里木：我现在身上唯一能威胁到你的东西，就在你的手上
淮里木：所以，别压着我了，让我离你远一点，你再开枪
淮溯：然后这家孤儿院里所有的人就会冲进这间屋子，一枪爆了我的头，是这样吧
他自顾自的说着，没给淮里木插嘴的机会
淮溯：虽然我早就料到会这样
淮溯：但如果是我亲手杀了你，让你死在了我前面，那我到最后是死是活也就无所谓了，我不在乎这个
那带着戏弄神色的眼眸同嘴角张扬的弧度，让淮里木恍然间看到还在学生时期的淮溯
淮溯好像什么都变了，变得独立稳重，不再去依赖自己，可他又好像什么也没变，永远都是那么爱恨坦荡，是非分明的热血少年
淮里木：小淮，不会有人进来杀了你
淮溯：你还给自己安排后事了吗
淮溯笑着道，这是淮里木第一次在淮溯身上感受到了上者对自己戏谑的感觉
淮里木：你的同事应该很快就到了，到时候你就说，你是被我威胁当人质囚禁在这里的
这次，淮溯的眉头彻底锁死了，他不知道淮里木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疑惑还未渐退，一种发自潜意识的惊悚感，也跟着袭了上去
淮溯居然觉得，淮里木没有和他说谎
他下意识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个被自己逼到命悬一线的家伙了
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时，汗毛瞬间直立，而淮里木却还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淮里木：你放手机的那个床头柜里还有一根绳子沾了我的指纹
淮里木：现在打开它，把你的指纹也粘在上面，再扔到地上
淮溯：……你脑子没病吧
淮里木感觉自己的脖子又被淮溯用力掐了一下，然后就被对方松开了
淮溯从地上起来，拉开柜门，发现真的有一根绳子
枪口还一直对着淮里木，淮溯越来越觉得自己猜不透他了
抽出绳子后，淮溯找了几个位置摸了两下就扔到了地上
而淮里木早就趁着淮溯摸绳子的时间站起身来
淮里木：这个，你要拿着
淮里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叠好的小牛皮纸包，他伸手示意淮溯来拿
淮溯打开纸包，里面正是一颗淡紫色的“药粒”
淮溯：我会帮你处理了它的
淮溯：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我会托人带给爸妈听
淮里木：小淮，可以亲我一下吗
他见淮溯怔住，又补充道
淮里木：我只有这一个遗愿，如果你觉得不妥，那就开枪吧
淮溯最后还是靠近了淮里木
他稍微偏头，面无表情的让嘴唇贴在对方的嘴唇上
接吻还未结束时，院外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淮溯迅速后退了一大步，几秒后，便成了枪火交加的乐章
局势转变的太过突然，等淮溯反应过来时，窗外早就成为一片腥风血雨，弹药射出的频率密集到仿佛看了一场流星雨，大部分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射击的
他好久没有被这么震耳欲聋的阵阵枪声围绕了，细听还有人声的惨叫，淮溯无法分别是淮里木的手下，还是院内四处乱窜的孩童
淮里木：他们打不过警察的，没时间了
淮里木：开枪吧
淮溯听到了楼下是自己熟悉的人的声音，仿佛这就是一场注定的胜仗
对方的眼眸终究附上一层薄光，他看向手握枪械的淮溯，嘴上轻松的笑着
“我 爱 你”淹没在了枪声之中
而这毫不起眼的一枪，也沉睡在了这场没有持续多久的枪海里
大约十几分钟后，楼下已经没了动静，才有人踹开了淮溯所在的房间
任泽：淮溯！
任泽被屋内的场面吓了一跳，他进来后又跟进一群缉毒警
他看着淮溯手里的枪，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已经猜到这里或许发生过什么了
任泽：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淮溯：我没事儿，你们来的还算及时
任泽：这都是你跟宋队配合的好，我们才抓到一个可以切入的时机
淮溯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立刻附和任泽的话
淮溯：正常操作而已，我和老宋都配合多少年了
淮溯受不了血腥味，拉着任泽出来，两人边走边聊
淮溯：老宋他人呢，这么半天都不上来
任泽：他在下面押人，就让我先来找你了
任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塑料同事情
淮溯又是摇着尾巴的样子看任泽，疑惑二字写在了脸上
任泽：别这么看着我啊，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都应该是天天一起工作的同事更着急吗？他居然不抢着来找你
淮溯：你以为是演电视剧啊
狗尾巴停下来了，淮溯无意识的轻笑，一副茅塞顿开了的机灵样
淮溯：说来也真是……一个多月前，我还是因为无胜的案子才来这调查，当时这里只有一位快退休的女院长，我根本想象不到居然还是沐里的藏身之所
淮溯：如果你们没有找到那位女院长，应该在凌晨左右被沐里杀了，听枪声不近，我猜第一现场会在公路附近
两人已经走到一楼，木质地板已经被带泥的鞋印踩遍
任泽：知道了，我们只找到了49个孩子，没看见她
彩色的玻璃吊灯也被子弹射穿砸到地板上，玻璃渣上还沾有血迹
淮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此踏足这片土地，会是眼前这般废墟模样
任泽：你一直被沐里关在楼上，也算是安全
任泽：这帮人个个都是拿着家伙，我队有三人受伤，已经被事先安排的车拉走了
任泽戴上一次性手套，弯下身子，在遍地的空弹壳堆里随手一捡
任泽：看来，沐里就是你之前拍给我的那种空尖弹的制作源头
任泽带着淮溯走到外面的院子，淮溯看见一个非常显眼的人物站在枯林中
他走过去辨认出了，那人正是缉毒支队的杨鞭
阿鞭：呦，淮队啊
杨鞭早有预料会看到淮溯惊讶的表情，静待对方问出口中的疑问
淮溯：你不是还潜在李封那里么，怎么出来了？
阿鞭：你可能不知道，沐里交给李封的紫粒都是“劣质品”，含有的海洛因纯度连85%都还没有
阿鞭：而他早就将其中一版的紫粒纯度提升到了97.1%，这个，李封一直知道
阿鞭：他发现自己被沐里耍了，就打算派人来讨说法，结果……
他望向不远处破损的报废车辆，淮溯也跟着看去
阿鞭：来的两车一共17人，能打能杀的都有，碰上这个场面，算上我，只有6人活下来了
淮溯：任泽把他们放走了？
阿鞭：其中有两个是我碰头的卧底，和李封的几个人一起被放了，不会被怀疑
阿鞭：原本李封是不打算让我也跟着过来的，可走了一圈下来，我是那个最识货的，就让我来当沐里的测谎仪了
淮溯不知不觉就被杨鞭带着走进枯树林子
阿鞭：现在，我只需要把我知道的所有信息带回A市，他们两个在李封手下时间很长，放他们回去还能继续润色，至于我……我趁乱跑了就是
两人边走边说，走到一个视野开阔的山口停下
阿鞭：不错，这次的功劳，有你们刑侦支队的一半
阿鞭：辛苦了，淮队
杨鞭笑着对他道，他同淮溯站在崖边，眼中只有当下的夕阳余晖
淮溯：应该的
淮溯：别忘了，我是个警察
阿鞭：其实当初你说出要杀了他时，我本来还挺惊讶的
阿鞭：放在外面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有身份，可私底下说，你是个人，你有人的情感，狗都知道谁给它吃的对它好，你居然开口都不带犹豫的
淮溯知道杨鞭想说的意思，做出一副领导的样子拍了杨鞭的肩膀，然后开启了他的演讲
淮溯：你啊，小年轻
随后喜提一句脏话
淮溯：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犹豫过呢
淮溯：他是我哥，虽然不是亲的，但也是和我一起生活几十年的家人，这和他究竟对我是什么样的情感没有任何关系
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好似在讲一个不属于他的故事一样轻松
淮溯：我坚定过我的想法，只是在认出你的时候，又确认了一次
阿鞭：原来不是我把你拉回来的
杨鞭的口气有些不甘，他小看了淮溯表现出的冷血，但同时也庆幸他的冷血
淮溯：狗屁的情种……如果非要说救，临时救了我的也的确不是你，是你们缉毒队的崔正行
阿鞭：崔副队，你见到他啦？
听淮溯提起崔正行这三个字，杨鞭眼见的激动
阿鞭：他胃病好些了吧？对你是不是特别热情？
淮溯愣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杨鞭这一连串的问题
阿鞭：老崔这人就这样
阿鞭：我和你说，我这是出任务，快两年没见他了，我这次一定要回去看看他
杨鞭越说越收不住，见淮溯迟迟没有反应，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淮溯：你能平安归来，崔队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想了半天，最终淮溯还是苦笑着欺骗杨鞭
总说期待越大，失落也会越大
但如果在这个紧要关头告诉他真相，后果淮溯不敢猜测
“这次的任务，派出最合适的人是我，也只能是我才能顺利接近淮里沐”
“但如今…连我自己都不能完完整整的回来，更别说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了”
现实往往会欺骗你的眼睛，不发现就是蜜糖
发现了，就是尖刀出鞘，命中要害
“我不想接受，但我更不想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他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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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