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 4
沈翊看着站在窗前的女孩，屋内一片漆黑，唯有外面的月光投来的一点光芒，无法将她的脸庞照个清晰。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了趟家，把早上穿的职业装换下，穿上了她最爱的红色裙子，就像天使变成了恶魔。
他知道，她是孤独的，她本来就怨恨这个世界，好不容易释放了善意，却被人又一次踩在脚底。
沈翊低下头，轻声说：
“你知不知道，你犯法了？”温岁礼回头看向他，“你在教唆犯罪……”
“教唆吗？”她嘲讽的一笑，“难道他们不想杀人，是被我逼着杀的吗？”她无比真诚地说：“我只是帮他们完成了心愿，我为什么有罪？”
“温岁礼！”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们原本是受害者没错，但是当他们动手的那一刻，他们就变成了加害者！”
“哦！这样啊！”她点点头，“所以，被人打了左脸，应该要把右脸伸过去，和他说你打吧！被校园霸凌，该找个角落，任他们欺辱；被人家暴，是不是要提供工具任他发泄？”
“温岁礼……”他才开口，她继续说道：
“被人猥亵，要不要说我自己来？！”她眼神充满了愤怒，“能忍受这些的，是神不是人，而普通人只是无力抵抗而已，并不是真的就接受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主动要害人。”她有确认那些受害者是不是真的受到了伤害，“但是，不是以暴制暴就能解决问题！”
“那么，我们心中的愤怒呢？”她冷声问道。她叹了口气，才说：“沈翊，你并不知道被世界抛弃的滋味，你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从那条臭水沟爬出来的。”她看着他，原本就深不可测的眼眸，此时，更是异常冰冷，“我从来都没奢望你理解我，但是，不要对我说教！”
沈翊看着温岁礼，眉头忍不住皱起，最后，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你今天就住这里吧！吴队长要找你，肯定会在你家派人盯梢，你现在回不去了。”他低声说。
“没关系，我总有地方去……”
她说的无所谓，他一下子怒了，忍不住转过身对她吼道：
“你能去哪里？！你现在就差被通缉了，你知道吗？！”吼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他别过头，继续说：“即便你讨厌我也要说，明天去自首吧！你这样根本逃不掉。”
“那就明天再说。”她躺在沙发上，“沈翊，记得给我拿被子。”
他看着她，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她说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他懂她，可是她有没有想到，他不是不懂，只是不希望她踏出那一步，那明知道前方就只有深渊的一步！
“晚安。”最后，他只说了这句话。
“沈翊，”她闭着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了。在警局，他碰上了早到的同事，他告诉他，温岁礼来了。
温岁礼不是来自首的，她是正常来上班的。警局上下都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看到她有些惊恐，刑警队的人则是直接上前把她拷了。
沈翊到的时候，她已经被审讯了一个小时，整个人的状态毫无变化，依旧是往日微笑的模样。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刑警队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唯有沈翊隔着审讯室的单面玻璃，为她感到悲哀。
随着时间的推移，证人指证了她，不止是昨天那一个，还有之前的犯人听说她被抓，也有几个掩藏不住，漏了出来。
证据确凿，警方不需要她承认，都可以对她提出告诉，她却一点都没有动摇，平静的可怕。
“沈翊。”刑警队长拍拍沈翊的肩，“听说你和她在学校关系就很好，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他遗憾地说：“她是个好苗子啊！”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
刑警队长看了他一会儿，才点点头说：
“也是！听说她在学校风评很好，学生会长，年年专业第一，我们走访的时候也从来没听人说她一句不好。”他透过单面玻璃看向温岁礼，“何止是好警察的苗子，犯人、演员她都是好苗子。”
“我先出去工作了。”沈翊已经知道结果，不想自己看了。
“去吧！”刑警队长放了人。
不论事情到底怎么样，对于温岁礼来说这就是个度假世界，她问过冰激凌，只要主线人物不死，世界正常运作，她干什么都不会被驱逐，所有事情都能被合理化，她可以尽情释放恶意。
其实她一开始没想过杀人，事实上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亲手动手杀过人，但是借刀杀人这招她常用，当初杀其他任务者她也是如此。
她深谙此道，根本不会轻易被抓到把柄。
所以，她身体前倾，看着审讯她的警察，说道：
“要不然，让我们对质吧！我从来没有教唆犯罪过，我也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说是我？”
“你是说4月11日，与李达见面的人不是你？”大抵是她说的太笃定，让警察也有些动摇。
“也许只是长得和我很像的人呢？”她轻笑着，“毕竟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嘛！”她凝视着他们，用温和的语气问：“我很好奇，那个和我很像的人，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据我所知，教唆罪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认定的。”
警察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出去，再次提审犯人，温岁礼依旧微笑着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沈翊再次得知这个案子进展的时候，一位参与审讯的警察说：
“温岁礼这人，太可怕了！”
沈翊找了个机会，进到审讯室，正好刑警队长让犯人做认人，看到他只是点点头。
里头审讯的警察，问她：
“你现在是认你是群主，但是不认你教唆犯罪是吗？”
温岁礼被审了许久，似乎有些累了，她耷拉着脑袋在打瞌睡，听到他的问题，她猛然抬起了头。动动脖子，耸耸肩，随后忽然向单向玻璃看去，勾起唇角展露笑颜。
站在玻璃后的他们，都能够感觉到温岁礼锐利的目光，其他人都只是微微蹙眉，唯有辨认的犯人一人倒退了一步，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大口喘着气。
“你真的看到我了吗？”温岁礼问，“真的是我教唆你犯罪的吗？”她又问。随即她转过头看向审讯她的警察，“就凭一幅画就想定我的罪吗？证据呢？你们，又或者他，能拿出我教唆犯罪的证据吗？”
“不是她！”犯人忽然说，“虽然脸很像，但肯定不是她！”他坚定地说。
“为什么？”刑警队长无法认可，“你上次明明指认了她！”
“上次你们只给我看了人，但没给我听她的声音……”他低着头，眼神闪烁，“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她变声了？”这时代的变声器，多少能听出使用的痕迹，要说她本身就有着更改声音的能力，他们却又没证据。
“仔细看来……”犯人抬头又看了眼温岁礼，“她和那个人也很不一样。”
“是长相吗？”沈翊问道。
“不是。”他摇摇头，“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你确定吗？”刑警队长又问，“你到底能不能确定是不是她？”
犯人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颓废地摇摇头，说：
“我不确定。”
“带走吧！”等人走后，刑警队长看向沈翊，“你说这事诡异吗？他俩从进来开始就没见过面，也不可能有人帮忙传信，可上回他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是，现在又说不确定了？”他隔着玻璃蹙眉看着温岁礼，“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这种魔法呢？”
这不是魔法，而是温岁礼的计划。沈翊很肯定。
两个证人改口，还出现了时间证人，证实那些物证无效，一夜间，所有的人证物证都被推翻了。温岁礼最后以群管理不当，致使信息外泄，导致多人死亡受到了罚款处罚，被释放了。
温岁礼在警局收拾物品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鸦雀无声，大家非常清楚这事大概率就是她做的，但是没有证据，还是那么神奇的没有证据！
沈翊回去的路上，在车站碰到了温岁礼，她似乎是把从警局拿走的东西都扔了，空着手笑盈盈的对他挥手。
到了沈翊家，她自顾自地进门找到沙发坐下，沈翊关上门，手在灯的开关处停了停，最终叹了口气，双手环胸倚着门。
“你是不是催眠了他们？”他记得她说过她很擅长催眠。
“催眠？”她努努嘴，“沈翊，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吗？哪有人隔着块玻璃，还能催眠的？”
“你早就催眠了他们，只是那一天你才使用了口令，让他们对你产生认知偏差。”他知道她做得到。
“这个啊！”她轻笑一声，“是哦！我怎么那么厉害？！”
“温岁礼，你为什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沈翊，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吧？”她起身对着他，“Bingo！你答对了！我是很早就给他们种下了心锚，这不过是以防万一。”她摊手，“你看，现在没人知道了。”
“我知道啊！”沈翊向她走了几步，“温岁礼，你就不怕我举发你？”
“去吧！”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敢告诉你，你觉得我怕吗？”
“你对我也……”沈翊恍然大悟。
“沈翊，你真的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