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命运的铁律
猫土的极北之地,有一片承载了无数传说的土地。
仿佛从遥远的古老时代就存在的迷雾,雾的边缘是几许红枫。枫树无视极寒的天候,即便是树冠挂着终年不化的冰雪,也依旧用大片的火红色嘲弄着无能狂怒的北风。
没有谁能从这里走出来。
毕竟若是有谁猫曾走进过这个地方,又安然无恙的离开了,怎么可能不在这许多传说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在这几乎没有本地猫敢于靠近的地方,在浓雾深处,却有一栋平平无奇的小屋,就好像所有城镇都常见到的那种样式,看不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彭!
屋院里响起沉闷的砸落声,和叮叮当当棋子落地的声响。
满头白色却气质卓然的猫躺坐在木质的藤椅上,死死盯着不远处忽然自我倾覆的棋盘与散落满地的棋子,脸色阴沉难看,眼中的阴影仿佛浓墨一样氤氲。
棋子散落满地,还有些在地上滚动着不曾停下,就连那看起来很是沉重的石质棋盘,也居然就这么碎裂成了好几块。石盘碎裂的尖边像是尖刀,划过他的眼眸,割断了他眼中所有纠缠的金线,让他瞬间一口逆血涌上喉咙。
“咳咳咳!”
“师尊!”院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院门被推开,蓝衣娇俏的少女着急的从门外走进来。一颗棋子在地上轱辘着,正巧落在她的脚边。
她口中的师尊视线移来,瞧见她的时候神态稍微放松,目光落在她脚下那颗沾了泥土的黑子上时,又变得有些阴沉。
“师尊?”她瞧见了院内的狼藉,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小心的唤。
师尊抬手摆了摆,示意她没事,“小露,替为师出一趟门,去步宗瞧一瞧。”
小露——秋露听到这话忍不住兴奋起来,又担心被师尊瞧出来自己因为能溜出去玩太高兴,强行按捺住心情,“弟子明白了。”
她那眼睛里的兴奋师尊又怎么可能瞧不出来?但他并没有点破,只是瞧着她点头,眼眸之中的色彩,倒是变得深沉了一些。
即便你掀翻了这座棋盘,那又如何呢?命运是不会改变的,绕再多圈子,兜再多弯子,命运都会走向它最原本的方向,这就是铁律……谁也无法改变的,命运的铁律。
他转头看向石盘摔毁的地方,全新的石盘在隐隐约约的成型,全新的金线又在他的眼眸中显出身形……
!
金线陡然崩断,他一下子按住了自己的眼睛,烧灼的痛楚不断从双眼传来,无法浇灭的愤怒,在心底埋藏已久的愤怒随着这熟悉的痛楚爆发。
“师尊……?”还没离开的秋露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
他低着头,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双眼,低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嘴里被反复嚼碎,混杂着极端的憎意和仇恨,然后被吐出,“重瞳……重瞳,重瞳!”
“——陌鸢!!!”
天边一只白燕陡然起飞,振翅划过天际,似乎是被声音惊起。
白糖伸出一只手搭在额前,眯着眼仰望千机阁的高楼,果然一下子就在最高层的窗户边上看见了往下看的阁主。
“阁主大叔!”他兴奋的朝着上放挥舞手臂,阁主显然一直有在看他们,见状也微笑着摆了摆手。
时令显得心事重重,“把他们带到厢房休息,然后你们和我一起上楼去见阁主。”
“我会照看他们。”似乎知道星罗班会问什么木齐在一旁点头示意。
星罗班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况且,他们本就想要去见阁主。他们有一句道谢,以及一些问题要说。
千机阁的顶楼一如既往的安静,阁主坐在书桌里面,平静的视线扫过走到面前的星罗班。他端起茶杯,杯口上蒸汽氤氲,似乎刚刚泡好,”你们心中疑问不少,趁这盏茶还热,问吧。“
“陌……”武崧顿了一下,“她说的兽欲是什么?”
武崧没有提及她的名字,但在场的猫都心知肚明。
“是代价。”
阁主给出的答案出乎意料。
显然就是发现了他们茫然的表情,阁主接着解释:“异猫的力量来自何处,你们都已经知道。而这份远超凡猫的伟力也有沉重的代价——‘灵’和韵力不同,所有的‘灵’中都潜藏着一份属于古兽的意志,越是活跃、强大的灵,这份意志就越强大。”
“‘灵’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们,将我们向野兽的方向撺掇,绝大部分时候,当我们能察觉到异常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无可挽回。”
等等……
白糖的眼睛都变得和屋子里燃烧的香薰一样了,晕晕乎乎的表示没有听懂:“啊?”
旁边的武崧这个时候正兀自思考,没有责备他没礼貌的打断。
明月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的就会往门外的方向瞥去。显然,关于异猫的这些知识她很早就已经了解了。
比如异猫,这个一开始用以表示身份非凡的词语,到现在已经成为一种带着偏见的蔑称了。
‘兽欲’虽然有着不同的名字,但究其根本,和京剧猫口中的心魔别无二致。只是兽欲更难被察觉,而且是无法被消灭或祛除的,是造就异族的血与骨的一部分。
大飞和白糖有着同样的疑问,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小白姑娘现在……?”
令猫惊讶的是,阁主向来尽在掌握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两根手指捻着茶杯,轻轻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