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垂青函数终章

井壁渗出淡蓝色的泪痕,林穗穗在下坠时看见十七岁的自己——那个穿着白裙在师大图书馆抄录黎曼猜想的少女,此刻正隔着时空的玻璃向她伸手。指尖相触的瞬间,2006年的爆破粉尘裹着2021年的消毒水气息,在她喉间凝成带血的冰棱。

"安欣......"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四维空间碎裂,二十年前刑侦支队走廊里,年轻警察弯腰为她捡起散落的案卷,警徽擦过她手背的温度突然灼伤此刻的视网膜。那个瞬间他鬓角还没有白发,纽扣系得方正,像她演算纸上工整的希腊字母。

量子化的冻鱼鳞片割开腕动脉时,她尝到1999年开业典礼上的香槟滋味。高启强第一次为她系丝巾的触感突然复苏——粗粝的指腹擦过颈侧,带着鱼腥味的温柔像把生锈的锁,将心脏锁进莫比乌斯环的囚牢。丝巾的褶皱里藏着陈书婷的香水分子,与此刻井底的时间溶液混合成苦涩的鸡尾酒。

"你教我的奥数题......"

黄瑶的声音从量子裂缝传来,小女孩用冻红的指尖在ICU玻璃上画心形线,"答案是不是用爱来收敛无穷级数?"

安欣的警徽熔成液态铯时钟,金属溶液里浮出他们最后一次对视的画面。那天暴雨如注,他警服第二颗纽扣崩落在泥水里,她弯腰去捡时看见他后颈新添的伤疤,像道未解的偏微分方程。如今那道伤痕正在时空膜上裂变,渗出雷一斐牺牲时的硝烟。

"林穗穗!"

高启强的嘶吼震碎克莱因瓶,1999年的鱼刀突然刺穿2021年的防弹玻璃。她看见那个雨夜他站在五金店门口,手里拎着滴水的鲳鱼,路灯在他眼里淬出星子般的光——那么亮,那么烫,像要烧穿二十年时空的谎言。

陈书婷的钻石锁扣在空中爆裂成星尘,铂金包化作灰烬里飞出无数只血蝶。每片蝶翼都拓印着白金瀚顶楼的月光,那些她陪高启强核对账目的深夜,计算器按键声里偶尔响起的、他掩在咳嗽声后的叹息。

当铯原子钟的碎光漫过视网膜,她终于看清所有时间线的终极答案:

那些深夜递来的温牛奶里摇晃的,从来不是数学符号的倒影;

防弹衣下心跳的共振频率,早将黎曼猜想改写为情诗;

而ICU病房心电图的最后波动,正是1999年旧厂街的雨滴,穿越二十二年时空落在她眼角的轨迹。

"原来这就是......垂青函数的解。"

林穗穗在时空奇点绽放成超新星,强光中数学教鞭开出铃兰。最后一刻她听见三个时空的回响:

黄瑶在奥数卷面画下的爱心,安欣在暴雨中嘶哑的"穗穗",以及高启强擦拭鱼刀时,刀面倒映的、他偷偷凝视她背影的千万次循环。

淡蓝色结晶的墓碑从奇点生长而出,碑文是冻鱼血写的叹息:

此处沉眠着所有方程的爱意

它们终在莫比乌斯带上相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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