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角膜里的记忆胶片

生物实验室的氰化物泄漏警报响彻城北时，我的虹膜正在监控室大屏上分裂成两套成像系统。左眼琥珀色视野里，杜城母亲签字的销毁清单正在渗出放射性同位素标记；右眼黛蓝色模式中，沈翊复明手术的角膜保存液折射出雷一斐的警号。

"林顾问最好解释下这个。"杜城将密封袋拍在操作台，里面是烧焦的香膏配方手稿残页，"三年前画师案死者衣物上，也提取到同样的苦杏仁苷化合物。"

沈翊的盲杖突然穿透通风管道，带出半卷未燃尽的画布。当他用辐射检测仪扫过焦黑部分，仪器立刻显示出与合成珍珠相同的锶-90峰值。我注意到他脖颈处新出现的红斑——正与实验室感染区的警示标志形状吻合。

爆炸冲击波震碎观察窗的刹那，我左眼突然捕获到一组异常光谱。在翻涌的氰化物气雾中，雷一斐的虚影正用染血的手指在防爆玻璃上书写：NOT ALONE中的"A"被替换成辐射符号。

"是角膜记忆投射。"沈翊扯着我躲进铅防护舱，呼吸器让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捐赠者在死亡瞬间看到的画面，会通过视觉神经刻印在移植者视网膜。"

我突然想起手术同意书上被涂抹的供体编号：0925-03-27。这个时间戳与雷一斐停止呼吸的时刻完全重合，误差不超过三秒。

杜城的配枪在震荡中走火，子弹穿透十九层铅化玻璃，在防护墙上凿出向日葵形状的弹孔。我借着火花看见弹道轨迹与三年前射杀雷一斐的那颗子弹，在三维建模中形成完美对称轴。

"沈翊你早就知道！"杜城突然掐住画像师的咽喉，将他抵在角膜保存液的冷藏柜上，"这些角膜来自..."

警报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我右眼的黛蓝色视野突然加载出角膜记忆片段：雷一斐殉职前0.3秒，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杜城举枪的身影，枪口偏移角度正是0.17°。

沈翊的佛珠在撕扯中崩裂，檀木珠滚进泄露的氰化物溶液。当珠子开始溶解时，我们看见每颗内壁都嵌着微型胶片——正是三年前画师案现场被抹去的监控画面。

"你父亲当年私藏的执法记录仪。"沈翊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渗出，"要看看他怎么哀求画师放过自己吗？杜副局长的秘密可不止..."

突如其来的二次爆炸将我们掀翻。我在气浪中抓住半张角膜捐献同意书，被涂抹的供体编号在氰化物侵蚀下显影：0925-03-27-RYF。

当应急灯彻底熄灭时，我右眼的黛蓝视野突然清晰看见：沈翊在黑暗中用盲杖尖蘸着氰化物溶液，正往自己手臂上绘制放射性符号——与生物实验室感染区的警示标志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