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马醉春风12灼墨多言
白东君“呸”了一声:
百里东君:“我要是会武功我就不出来了,我就是不想练武才从家里跑出来的!”
“死吧。”金口阎罗言千岁终于没有了耐心,再次开口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不死。”一个人忽然打断了他。
言千岁神色一变,他抬起了头,发现横梁上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人了,似乎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可他却始终没有发觉。那人从横梁上跃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穿着一身软甲,和言千岁身后的两个侍卫一模一样。
奎正忍不住喊道:“学正?”
“真是难听的名字啊,被叫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摆脱了。”那人解下了一身软甲,露出了下面的一身黑衣,他咧嘴笑了笑,“我姓雷。”
言千岁眉毛一挑:“哪个雷?雷家堡的雷?”
“可以这么说,虽然雷家堡似乎并不喜欢我这个不听话的弟子。”那人依然咧嘴笑着,露着一口白牙,“但我还是认这个家的。”
言千岁一愣,对面这人的一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出自雷家堡分家,却是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之一,后来不顾家族反对去了天启城,从此音讯全无。江湖上关于这个人流传着八个字。
惊雷暗涌,睡梦杀人。
雷家堡本代弟子第一人,雷梦杀。
他还有另一个名字,百晓堂公子榜,灼墨公子。
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
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
他和顾府里如今被软禁的顾剑门,是天下皆知的好友。
言千岁冷笑:“雷梦杀,久仰。”
“久仰什么久仰,你是金口阎罗,我是灼墨多言。你不爱说话,我却能一张嘴把人说死,我们不是一路人,何须客套说久仰?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不如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折柳而送,各自别过?”
言千岁正欲开口,却见雷梦杀立刻伸手止住了他:“别说了,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不行。你是阎罗,不杀人难道是来收租的?我也不想拦你生意,可你是冲着那座宅子的人来的,我是他的朋友,虽然我知道他这个人最怕连累朋友,但所谓朋友,不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吗?”
雷梦杀轻轻挥了挥手,“二位小友请退后,这里的事,便交给我了。”
白东君皱眉望向司空长风:
百里东君:“这就是你说的北离八公子?”
司空长风点头;“对,灼墨多言。”
白东君点头:
百里东君:“真的是……话很多。可他为什么帮我们?”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吗?”司空长风反问他。
白东君轻轻地摇了摇头。
“所以江湖上的事,哪有这么多的道理。有人要杀你,就杀回去,有人要救你,就安安静静地看着。逮到机会,就跑!”司空长风最后那半句话说得一字一顿。
言千岁手中砍刀轻轻一旋:“有幸。”
雷梦杀伸出一指:“你嘴上说着有幸,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你一定想的是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传闻中的雷门第一少年英才,北离八公子中最难对付的灼墨公子,今天出门怕是忘了查黄历,去年上坟忘了告乃翁。然而世间之事便是如此难以预料,遇上我,是你的……”
“闭嘴!“言千岁抡起砍刀,怒喝道!
言千岁向前踏了一步,只这一步,司空长风和白东君就往后退了三步,一阵无由而来的劲风吹起了雷梦杀的长袍,雷梦杀面不改色,只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然后猛地纵身跃出。
言千岁瞬间挥刃。
雷梦杀没有带兵器,当然他也不可能带兵器,因为他来自封刀挂剑的霹雳堂雷家。他伸出一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言千岁的砍刀。
轻描淡写的,仿若只是蜻蜓点水。
之后言千岁的刀便再也没有前进一步。
“只凭一根手指就挡住了这千钧砍刀,霹雳堂雷家果然名不虚传。”司空长风低声赞叹道。
雷梦杀笑了笑,一脸轻松。
言千岁的额头上却慢慢地冒出了汗,他却一点也不轻松,他想收回自己的砍刀,可刀却像是黏在了雷梦杀的手中一样,怎么抽都抽不回来,他沉声道:“雷门,惊神指!”
“雷门惊神指,一指三唱,这一唱,叫不离。”雷梦杀忽然收回了指,言千岁力道无法收住,拿着刀猛地向后退去。
“第二唱,叫不归。”雷梦杀食指中指并拢,再对言千岁伸出一指。
纵然第一阵已落了下风,但言千岁毕竟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立刻稳住了心神,砍刀一挥,舞出一朵刀花,刀花绽放,一朵变十朵,十朵变百花。
花又生花,花开百朵。
司空长风几乎看花了眼,他吞了口口水,心中暗惊,若是方才言千岁就对自己使出了这样的功夫,怕是早就已经躺在地上了,他苦笑了一下:“我收回我方才的话,我就算用了刚才那招,他也死不了,但我一定会死。白东君……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他回过头才发现,白东君一脸平静,可明明下午他看对方剔了一根骨头就大为惊叹。
白东君一脸无辜:
百里东君:“这武功很稀奇吗?下午我以为他是个屠夫,所以才那么惊讶,可现在知道他是个学武的。学武的,会这么点本事不奇怪吧?”
司空长风微微皱眉:“敢情你真的是一个高手?”
面对言千岁的花开百朵,雷梦杀则要镇定地多,他那第二指已出。
破花而出。
砍刀的刃口在瞬间崩裂了。
言千岁大喝一声,举起那碎了刃口的砍刀劈斩而下,分明是玉石俱焚的架势。
“第三唱,唱惊神。”雷梦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淡然地伸出第三指。
白东君望着司空长风:
百里东君:“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江湖人,都是这样一边打架,还要为自己一边做解说的吗?”
可司空长风没理会白东君的话,只是惊叹地望着雷梦杀的那一指。
雷门惊神指,因为出手极快,能撕裂长风,那声音仿若鬼神夜哭,所以被称为惊神指。这第三指是绝杀之指,若雷梦杀出手了,那么言千岁必定活不过这一指。两名侍从感受到了这股威势,偷偷地退到了门边,冲着夜空放出了一朵令箭。
忽然雷梦杀的笑容忽然褪去了,他神色一凛,收回了那第三指,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长袖一拂,一排银针整整齐齐地铺在了地板之上。
雷梦杀抬起头,幽幽地说道:“好久不见了,针婆婆。”
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婆婆,她手中还拿着一只绣花鞋,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一针一线地缝着,仿佛屋内发生的这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听到雷梦杀的话,她还是抬起了头,慈眉善目,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啊。”
言千岁收了刀,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婆婆。”
白东君伸出胳膊肘碰了碰司空长风:
百里东君:“刚刚来了个阎王,这个是谁?孟婆吗?”
“孟婆你大爷,你没听到他们叫她针婆婆吗?”司空长风没好气地说道。
白东君惑道:
百里东君:“针婆婆就是她的名字?”
“针挑烛火,百尺无活。你不混江湖,不懂针婆婆的厉害,反正两个阎王加起来也打不过她一个就对了。”司空长风望向雷梦杀,这个灼墨公子,能同时对付这两个高手吗?
针婆婆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没停:“小子,我们两个合手,你的胜算不大。这条断魂街上也不止我们两个人,如果识相,看在你家里人的面子上,你走,我们不杀你,这两个人留下。”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他们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未来可以值得期待!多好的少年郎啊,酿的酒又那么好喝,杀了太可惜了。”雷梦杀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阎王说了他们要死,他们就得死。”针婆婆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满意地拿起了那双鞋,左看右看。
雷梦杀耸了耸肩:“如果我说不呢?阎王金口断生死,我却能一口三舌弄是非,他说一句死,我说三句不死。他说了算,我说了算?”
针婆婆忽然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两双鞋,连同新绣好的那一双,一起甩进了屋内:“给你们缝好了,穿上吧。”
“这是什么鞋?”司空长风不解。
针婆婆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寿鞋。”
“噤!”雷梦杀突然高喝一声。
司空长风感受到了那种危险的来临,一把拉过白东君拦在了自己的身后,长枪一挥,护住了两个人的要害。针婆婆长袖一挥,十余根银针飞散出去。
雷梦杀连着出了九指,随后一甩,银针碎了一地,他笑道:“几年前婆婆就玩这些,现在有没有什么新鲜一点的?”
“你又拿出什么新鲜的东西了?来来去去不过那么三指。”
针婆婆双手在袖中一拢,猛地一抬,近百根银针若天女散花般倾落而下,如果是常人,这一击之下,必然就被打成了筛子。
可是雷梦杀却依然淡定自若:
“你要新鲜的,我就给你新鲜的。我这一次,就用一指。”他手放在袖中,随即食指轻轻一弹,一件物事脱手而出,碰到了空中的银针,瞬间炸裂而来,将那些银针击得粉碎,四散出去。
针婆婆面露惊讶:“雷门火药,晴天霹雳。”
雷梦杀满意地收了手,那些银针碎裂出来,突然出现了“砰”“砰”“砰”的声音,随即忽然有一种浓郁的酒香在酒肆中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