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44中毒

过了一盏茶时分,房门就已开了,王忠往里一探,只见何璋的脸色已有些红润,李莲花手忙脚乱地正在收拾一些什么银针、药瓶之类的东西。王忠本是个直性子,这时却从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房里没有食水,他那许多药瓶里的药,难道都是外敷的不成?何璋身上却没有伤口啊!这疑问一闪而逝,他问:“三哥怎么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

李莲花(李相夷):“他中了一种绝世奇毒。”

王忠忍不住问:“究竟是什么毒?”

李莲花却调转话题道:

李莲花(李相夷):“他的气血已通,只是余毒未清,可能要过几天才会醒来。”

王忠咬牙切齿,“到底是谁?竟然能暗算到三哥头上!我就不信这马家堡里真的有鬼!”

李莲花指了指何璋的手指,慢慢地道:

李莲花(李相夷):“何大人也不是白白受到暗算,至少我们知道杀人的‘东西’,不是刘如京的鬼魂。”

王忠仔细一看,何璋的右手尾指上有一排极细极细的牙印,浅得几乎看不出来,就像被线勒了一圈留下的痕迹,“这是什么?”李莲花的表情和他一样茫然,

李莲花(李相夷):“我不知道。”

王忠细看许久,“这好像是……什么小虫小兽的牙印。”李莲花欣然赞美,“王大侠目光如炬。”

王忠皱起眉头。他向来不善思索,想了许久,才又道:“难道在马家堡里杀人的是一种奇怪的小虫?其实并非有人要杀马家满门,而是偶然被毒虫咬了而已?”

李莲花道:

李莲花(李相夷):“这个……这个……王大侠此言差矣,昨日你我都看见了有人暗箭偷袭马秀秦,如果是小虫毒死马黄夫妇,难道小虫也会发暗器不成?”

王忠苦笑,“我的脑子不成,三哥又倒了,真不知道怎么办才是。马黄那几个徒弟笨得像驴,只怕比我还不成,看来势必要请‘佛彼白石’彼丘先生到此一行了。”

李莲花却似没有听到他的丧气话,

李莲花(李相夷):“王大侠,你在马家堡可曾见到很大的会飞的虫子?”

王忠摇头,“最多不过见一二只飞蛾。”

李莲花瞥了何璋的伤口一眼,

李莲花(李相夷):“这牙印虽然细小,但是既然能咬住尾指一圈,这东西的头至少也比手指大些,所以并不是很细小的虫子。它既然咬到了何大人的手指,如果不是它会飞或者何大人伏在地上爬,那么就是有人……有人让它到何大人手上去的。”

王忠一拍大腿,“有道理。”李莲花斜眼看他,“你可曾见到这里有巨大的会飞又会咬人的虫子?”王忠连连摇头,

李莲花(李相夷):“这点三哥在封闭马家堡的时候已经想过,问过管家,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花草,也没有害人的毒虫。”

顿了一顿,他很迷惑地道:

李莲花(李相夷):“有人役使毒虫杀害马堡主夫妇,有人砍断二哥和马堡主的手臂,有人暗杀马秀秦,这些事实在古怪得很,堡里有谁有能一剑砍断刘如京手臂的武功?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饲养毒虫?为何下毒之后定要砍人手臂?又有谁要杀马秀秦?虽然说马黄一死,马秀秦就是堡主,但在这时杀死马秀秦,对凶手并无好处。连杀四人实在过于凶残,马秀秦若死,无论是谁登上堡主之位,都可疑至极,难道凶手想不到吗?马秀秦不过是个痴呆孩童,杀之无用啊。”

李莲花愁眉苦脸,

李莲花(李相夷):“王大侠聪明绝顶,目光如炬,王大侠想不通的事,在下自然是更想不通了。”

两人看着病况已有好转的何璋一阵,不约而同叹了口气。王忠突道:“三哥说你是欺世盗名之辈,我看倒是未必。”李莲花惭惭道:

李莲花(李相夷):“过奖,过奖。”

这时晨光已渐渐消退,阳光温和如煦,照得窗外一片青青翠绿,倒是一点不似隐藏有杀人凶手的地方。

两人被杀,一人失踪,一人昏迷,马家堡里的神秘凶手依然毫无头绪,仿佛只是一只幽灵,飘浮于晨曦薄雾之中。

那日下午。

“一只蝴蝶加另一只蝴蝶等于多少?”李莲花拿着两只用白纸折出来的蝴蝶微笑问马秀秦。马秀秦低头玩自己的手里折了千百次的白纸,对李莲花的问题充耳不闻。李莲花再拿起两只折纸螳螂,“一只虫加另一只虫是多少?”

马秀秦不理不睬。李莲花仍然带着满脸笑意,把两只蝴蝶和两只螳螂都拿在手里,“两只虫加另两只虫等于多少?”

马秀秦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这孩子的眼睛很黑,但说不上灵气,脸蛋长得像妈妈,是个十分清秀的孩子,只听他静静地说:“一只。”李莲花说:“两只虫加另两只虫是四只……你看一、二、三……”他指着手里的折纸,马秀秦却不再看他,很安静地玩自己的白纸。

马黄一共有三个徒弟,一个叫张达,一个叫李思,一个叫王武。这三人在马黄门下多年,张达是大师兄,李思排行第二,王武最末,武功文才而言三人不相上下,脾气却是一样鲁莽急躁。

眼见李神医花了整整一个早上折了两只蝴蝶和两只螳螂,又花了一个下午哄马秀秦说话,终于忍无可忍,张达道:“李神医,师父师娘定是被李思谋害,等何大人醒来,你定要在他面前说个清楚……”李思大声叱喝:“胡说八道,我哪里谋害了师父?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谋害师父?倒是你那天晚上半夜三更路过师父门外,我说明明是你最可疑!”

张达怒道:“我只是去茅厕!难道半夜内急不许人上茅厕?上个茅厕就谋害师父了?”

王武却和李思一唱一和,“大师兄你说二师兄谋害师父,口说无凭,但是你半夜三更上茅厕路过师父门外,我也是看见的。”

张达大怒,“李思你得知了师父和师娘的秘密,怕师父师娘杀你灭口,所以先下手为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一点点算盘?你只当师父一死就没人知道你的阴谋诡计?莫忘了世上还有我张达在……”

“什么秘密?”在三人浑然忘我的争吵怒骂之中,有人很好奇地问了一句。三人一呆,方才发觉身边尚有李莲花在。

李思涨红了脸,张达指着他的鼻子,“他知道了师父和师娘的秘密!上次喝醉酒李思这小子说他无意中听到一个惊天的秘密,只要我出三百两银子,他就卖给我。”

李莲花的目光转到李思脸上。李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那是我喝醉了胡说,我什么……什么也不知道。”李莲花咦了一声,

李莲花(李相夷):“你酒品不好。”

李思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上,“怎见得我酒品不好?我武功虽然不行,喝酒却是好手。”李莲花道:

李莲花(李相夷):“你酒后胡言乱语。”

李思大怒,指着王武的头,“你叫这小子告诉你,马家堡里论喝酒,酒量、酒品,老子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李莲花道:

李莲花(李相夷):“奇怪了,你不是说你喝醉了会胡说……”

李思一呆,张达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说漏嘴了吧?还是老老实实地招供,你到底知道了师父师娘什么秘密?”

李思瞪眼看着李莲花,李莲花满面歉然,似乎方才几句全然出于无心。僵了一会儿,李思颓然坐了下来,“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曾经和师父喝过一次酒……”说到此处,他停顿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往下说:“师父说……师父说虽然他很爱师娘,但总有一天他要杀了师娘。”

张达和王武大吃一惊,“什么?”李莲花也很惊奇,“为什么?”李思道:“因为师娘知道师父……师父……害死了师祖……”

“啊!”张达和王武都是全身一震,双目大睁,“师父害死了师祖?”

李思干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是不是师父喝醉了说胡话……师父好像说……虽然他是师祖的儿子,可是师祖却对刘师叔特别看重,对年轻时的师娘更是宠爱有加,他虽然是儿子,却最没地位。师祖打算把马家堡传给刘师叔,师父和师祖吵了起来,失手把师祖从平步崖上推了下去……”

李莲花满脸惊骇,似被这故事吓得全身发抖,

李莲花(李相夷):“那那那……马夫人看见了?”

李思苦笑,“我不知道,师父只说师娘知道。”

看着几人的眼神,他又连忙道:“可是我听过就算了,对谁我都没说。师父酒后胡言乱语……师父对师娘痴情,视秀秦如己出,江湖上谁都知道。”

李莲花啊了一声,

李莲花(李相夷):“当然……当然……对了张大侠,”

他突然岔开话题问张达,

李莲花(李相夷):出事那天晚上你路过马堡主门外去茅厕,可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张达摇头,“我走过去的时候,堡主房间里灯还亮着,堡主抱着秀秦在玩呢,什么事也没有。”李莲花的目光转了过来,看着李思和王武问:

李莲花(李相夷):“那么那天晚上,你们不睡觉跟在张大侠后面,又是在干什么?”

李思和王武大吃一惊,王武连连道没有,李思想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跟在大师兄后面?”

李莲花极认真地解释:

李莲花(李相夷):“从你们住的房子到马堡主门外,有许多花树柳树,前几日月色不好,要不小心看见张大侠路过马堡主房门口去上茅厕,似乎不大可能,何况是两个人都看见了。如果在房间里不大可能看见,那说不定就是跟在后面。”

李思和王武面面相觑,王武吞吞吐吐地道:“其实我们……不是去跟踪大师兄,我们是……”

李莲花问:

李莲花(李相夷):“什么?”

王武鼓足了底气,闷了老半晌,突然惊天霹雳般地说了一句:“我们是看见了刘师叔的鬼魂。”李莲花大吃一惊,

李莲花(李相夷):“看见了刘如京的鬼魂?”

张达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嘴,李思见了李莲花的神色连连摇手,“是王武看见的我没看见,我只看见大师兄在花园里,是王武非说看见刘师叔了。”

王武又憋了半天,又说了一句:“真的。我看见刘师叔的鬼魂在外面飘了一下,不见了,第二天师父师娘就死了。”

李莲花霎时愁眉苦脸,

李莲花(李相夷):“刘如京的鬼魂?我怕鬼……大大地怕鬼……这世上怎会有鬼呢?”

正说到这时,马秀秦转过目光看了他一眼,李莲花连忙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李莲花(李相夷):“两只虫加另两只虫是几只?”

马秀秦这次没有避开,迟疑了一会儿,用他细细的孩童声音轻轻地说:“四只。”李莲花赞道:

李莲花(李相夷):“好聪明的孩子。”

马黄夫妇被害的第四天。

何璋仍旧昏迷不醒,王忠急躁不安,若是面前有个敌人,他早已冲上前去搏命,只是这害人的凶手却不知究竟藏在哪里。两日空坐房中,他双眼布满血丝,无法入眠。李莲花却整日和马秀秦在一起,捉蝴蝶钓鱼折纸,倒似马家血案和他全然无关。王忠本来心下甚是不悦,但是李莲花本是马黄请来给马秀秦治病的大夫,他又说不出李莲花陪着马秀秦玩耍到底有何不对,只有心下越发愤懑而已。

这一日,马家堡已闭门三日,家中新鲜瓜果已嫌不足,如果再查不到凶手,势必打开大门,如此一来,闭门擒凶的努力便付之东流。而自从何璋被害之后,堡内安静了几日,众人惶惶不安,却未发生新的事件。

第四天渐渐地过去了大半日,这日天气出奇的好,到傍晚时分,晚霞耀目灿烂,直映得整个马家堡都似金光灿灿,人人脸色都好看了些,仿佛诡异可怖的日子当真已经过去了。

王武正在庭院小池塘边练武,他人比张达和李思笨些,练功却更勤勉,如若不是马黄指点徒弟的本事不怎么高明,说不定他真算半个练武的材料。

“哈——黑虎掏心,哈——猴子捞月——”王武练一招便喝一声,倒也虎虎生风,十分可观。

突地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王武一凛,顿时停了手,“什么人在那里?”草丛中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王武突地想到马黄夫妇的惨状,胆子寒了起来,心里想迈开大步过去喝一声“谁?”却说什么也不敢过去。僵了半日,他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轻轻地丢过去,啪的一声,那石头跌进了草丛中,顿时嗡的一声,一群苍蝇自草丛中轰然而散,王武探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哎呀!”掉头就跑,“杀人了杀人了……来人啊……”

等王忠和李思等人赶到的时候,却见李莲花已经对着那沾满苍蝇的东西看了很久了。他和马秀秦本在池塘的另一边玩耍,现在马秀秦已被奶娘接走。

王忠大步走来,问道:“是谁被杀?”李莲花不知正在想些什么,啊的一声被他吓了一跳,

李莲花(李相夷):“什么、什么人被杀?”

王忠奇道:“王武那小子说又有人被杀了,在哪里?”李莲花指着草丛中的东西,“这里只有一截手臂……”

王忠凝目一看,草丛中果是有一截断臂,那断臂上沾满苍蝇,似乎已断了大半天,颜色惨白,而断臂的主人却不知在何处,和刘如京房里的情形赫然相似。

“人呢?这是谁的手臂?”李莲花心不在焉地道:“这是女人的手臂……”李思和张达对那手臂看了半日,突然醒悟,“这是小红的手臂!”

李莲花奇道:

李莲花(李相夷):“小红是谁?”

张达道:“小红是伺候秀秦的婢女,夫人的陪嫁。”王忠恍然,是那位追着马秀秦喂饭的小姑娘,“怎么会有人向她下毒手?”

“去小红房里看看这丫头在不在。”张达吩咐其他仆役去找人,“如果没人,把那丫头的房间给我从头到尾搜一遍。”李莲花却道:

李莲花(李相夷):“这里还有东西很奇怪。”

几人仔细一看,只见断臂之旁掉着一些形状奇特、颜色古怪的东西,像是什么东西的内脏,气味甚是腥臭,苍蝇却不大黏在上面,只有一条四脚蛇叼了一块,很快消失在草丛里。

张达沉吟道:“这丫头怎么会拿着这种东西到这里来?去叫个厨房师傅过来,我看这像鱼、蛇、鸟一类东西的内脏。”

李莲花嗯了一声,

李莲花(李相夷):“可是它不沾苍蝇……”

抬起头,东张西望了一阵,练功后院草木青翠,除了池塘之外尚有竹亭古井,他突然咦了一声,

李莲花(李相夷):“池塘边也打水井?”

李思不耐地道:

“那口井不知是谁打的,十几年前这池塘比现在大得多,那时井里还有些水,现在水干了一半,井里早已枯了。”

李莲花啊了一声,

李莲花(李相夷):“我明白了。”

众人一怔,“你明白了什么?”

李莲花道:

李莲花(李相夷):“原来这里过去就是刘如京、张达、李思和王武的住所,那边就是马堡主夫妇的住所,这里就是马堡主夫妇门前的那片花树林和池塘……”

众人面面相觑,王忠忍住火气咳嗽一声,“你在这里住了几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李莲花歉然道:“这个……堡里小路转来转去,这里和从马堡主房里看起来不大一样……”

张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低地道:“简直蠢得像头猪。”却听李莲花继续道:“那就是说那支飞羽箭也是从这树林里射出来的……”王忠一凛,“正是!”他望了眼对岸,沉声道:“那支箭射向对岸,很可能就是从这里射出。”

李思的脑子转得比较快,

“那就是说这块地方很可疑?”李莲花道:

李莲花(李相夷):“这里有鬼。”

王忠皱眉,“胡说八道,世上若真有鬼,那些大奸大恶之辈岂非早就被鬼收拾了,怎会有冤案存世,你身为当世名医,岂能说那无稽之谈!”李莲花却很认真,坚持道:

李莲花(李相夷):“这里有鬼,一定有鬼。”

王忠大声道:“鬼在何处?我说必是马家堡里有人饲养毒物,伺机害人!”张达凉凉地道:“王大侠,我等也知堡里有人是凶手,但是到底是谁害死师父,你可知道?”

王忠为之语塞,恼羞成怒,“难道你便知道?”李莲花咳嗽了一声,打断双方争执,微微一笑,

李莲花(李相夷):“我知道。”

“你知道?”众人诧异之余不免带了几分轻蔑之色。李莲花正色点头,

李莲花(李相夷):“我确实知道。”

李莲花(李相夷):“谁是凶手?”

李莲花却道:

李莲花(李相夷):“谁是凶手,等我捉到鬼以后就知道。”

王忠奇道:“捉鬼?”

李莲花微笑得很愉快,

李莲花(李相夷):“这里有鬼,等我捉到喜欢砍人手臂的鬼,大家不妨自己问他到底是被谁所杀,如何?”

众人瞠目结舌,将信将疑,却见这位江湖神医打了个哈欠,“捉鬼的事,夜里再说……倒是秀秦少爷大家千万看好了,马堡主生前将他交托于我,我万万不能令他失望。”

那些内脏经厨房师傅辨认之后认出是鱼内脏,之所以苍蝇不沾,却是因为昨夜做了河豚,河豚的内脏有毒,可见这些鱼内脏必是从厨房中来。小红房里并未有什么可疑之处,她却也失踪了,自早晨至今不见踪影,自然无法判断她是否少了一截手臂。

众人听后,未想出什么端倪。晚饭之后,李莲花仍旧和马秀秦在一起玩耍,众人等了又等,要等他“捉鬼”,却只觉月亮越升越高,自己越来越困,那神医仍旧和马秀秦在折纸。

终于在三更过后,如张达、李思等人在心里痛骂自己是头猪竟会相信李莲花之余回房去睡觉,只余下王忠和王武仍等待着李莲花“捉鬼”。王忠是因为他本就睡不着,而王武却是有些相信李莲花真的会捉鬼。

三更过后,四更初起,李莲花终于有些动静,

李莲花(李相夷):“秀秦,跟我来。”

他这五字说得分外温柔,马秀秦微微震动了一下,往后躲了躲。李莲花凝视着他,柔声道:“跟我来。”

马秀秦默默站了起来,李莲花拉着他的手,往练武场那一大块树林池塘的草地走去。王忠和王武都觉古怪,距离五丈遥遥跟在后边。

此时天色已不若方才漆黑,前边两个人越走越深,竟是笔直往池塘走去。

王忠正在暗想:莫非池塘里有什么古怪……一念未毕,突听李莲花哎哟大叫一声,仰身倒了下去,王忠、王武骇然,连忙拔步赶上,却见树林中一件事物呼的一声比他们还快已落身池塘边,陡然夜色中亮起剑光如雪,一剑突来,一颤之后嗡的一声往李莲花肩上砍下。

王忠及时赶上,大喝一声:“住手!”双指在剑刃上一点,那“东西”长剑脱手,转身就逃,李莲花却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莲花(李相夷):“刘大侠,且留步,在下并未中毒。”

王忠正是和那“东西”照了一个正面,同时脱口惊呼:“二哥!”王武也惊呼道:“刘师叔!”那挥剑向李莲花砍下而后逃窜的人正是断了一臂的刘如京!

被几人叫破身份,刘如京终是停了下来,看了王忠一眼,神色甚是复杂,十分激动,也很黯然,“我……”

王忠大步向前,一时间他已把马家堡血案全悉忘却,一把抓住刘如京的肩,“二哥!十年不见,你过得可好?”

李莲花从泥地里爬了起来,带着微笑站在一旁,只听刘如京低沉地道:“我……唉……我……”他突地抬起头看了李莲花一眼,“李神医酷似门主,方才我差点认错了人。不过……李神医怎知……我并非想杀人……”

李莲花拉着马秀秦的手,却道:

李莲花(李相夷):“这里危险得很,可否回大厅坐坐?”

刘如京点了点头,王武却满脸惊骇地看着他,“刘师叔,你没死?那就是说那天晚上我当真看见你了……你、你杀了师父?”

刘如京嘿了一声,“你师父虽然不成才,刘某还不屑杀他。你问王忠,当年我‘四虎银枪’是何等人物?四顾门下无小人,马师弟行事糊涂,人却并不是太坏,我没有杀他。”

他若没有杀害马黄夫妇,却为何躲躲闪闪,又专门砍人手臂?几人返回厅堂,李莲花仍握着马秀秦的手。

坐下之后,王忠看着刘如京断去半截,包扎之处仍有鲜血的手臂,怆然道:“二哥,究竟是谁伤了你?你又为何要砍人手臂?”

刘如京缓缓地道:“关于凶手,我也是意外得很……”他抬目看着李莲花,“不过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李神医究竟是如何知晓?你又怎知我砍人手臂是为救人,而非杀人?”王忠和王武奇道:“救人?”

刘如京点了点头,“凶手役使的毒物剧毒无比,一旦中毒,如不立刻砍去手臂,只怕没有几人挨得过一两个时辰。”王武骇然道:“是什么毒物如此厉害?凶手到底是谁?”

王忠也是心里惊骇至极——原来手臂并非凶手所砍,刘如京砍人手臂,竟是为了救人,“凶手是谁?”

刘如京凝视着李莲花的脸,“凶手是……”

李莲花微微一笑,把马秀秦往前一推,

李莲花(李相夷):“凶手在此。”

王忠和王武这下当真是大吃一惊,齐声道:“这个孩子?怎么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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