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时间

刘斌轻轻拉过橡木椅，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刻意放慢动作，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特斯的目光仍有些涣散，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红木桌角上画着圈，指甲与木纹相触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特斯。"他压低声音唤道，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是他第三次尝试和她对话，前两次都被她无意识地忽略了。这次他特意将声线放得比平时柔和，尾音带着些许气声，"如果你不想说，可以只听我说。"

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了颤，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当她终于将视线转向他时，刘斌注意到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却又倔强地不肯让它凝聚成泪。她下唇上有一道浅浅的齿痕，显然已经这样无意识地咬了很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缓缓开口，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稳定得像心跳，"你在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非得是你去面对这一切，对吗？"

特斯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刘斌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得不像活人。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但你要明白，这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很稳，像暴风雨中的灯塔，又像溺水者最后的浮木。

"你哥哥的选择、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甚至包括我们正在执行的这个离谱的任务——都不是因你而起。"他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你只是在做你该做的事，为了结束这场荒谬的战争，也为了让那些生病的平民能继续在过上平凡但美好的生活，为了能让孩子们能在放学路上买糖吃。"

特斯沉默了片刻，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当她终于开口时，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可那毕竟是我的哥哥......"

"是，他是你的哥哥没错。"刘斌点头，目光坚定地望进她眼底，"但他现在更是'特隆'，是那个准备用火炮和鲜血给其他国家带去'问候'的人。"

他感觉到掌中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但他没有松手，"你可以永远记得那个陪您一起长大男人，但你不能因此停下脚步——因为现在能阻止他把成千上万家庭推向死亡的人，只有你了。"

特斯猛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终于挣脱束缚，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正在经历一场无形的搏斗。刘斌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听着墙上挂钟的秒针走过三圈、五圈、十圈......

当挂钟敲响第十一下时，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眸中的迷茫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绝。

"你说得对。"她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