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算
“所以这劫你躲不掉,这任务也非你莫属!”
仙观里,一个长相清秀的人顺着金光现身。声音竟雌雄莫辨,凭身形倒是能看出是男子。
“不请示,随便打断别人的谈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还是说,兽类,不管多少年,怎么都学不会入人间就该学会的礼数?”
师兄钳制住钺漪的手,怕她不知情况,起什么冲突。
“钺漪,不可失分寸!”
“没关系的,师兄,”钺漪安抚着他的情绪,“我们早见过了。山上一别,也不过才数日。白泽?久仰啊。”
“你能认出我?倒是好眼力,我还以为要好好解释一番呢。看来仙术修习的还不错。”
“人间的小法术,哪里能识破神的伪装?只是我实在想不透罢了,什么女子从山崖跌落竟只是崴伤了脚?”
钺漪和白虎交道打的多了,对谁都是无畏无惧。既然身体里的灵魂是属于神的,那么站在同等的地位就是应该的。
“不过,有件事,确实需要解释。那小皇帝说~~见过我师父?还告诉他那些他一辈子都不该有机会知道的事。我当时就在想谁敢有这么大胆子搞鬼,倒是没敢把这罪名随便安插在谁身上,但是我有权利合理怀疑,是你吧?”
即使事情暴露,白泽依旧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说的那夏国小皇帝之事,确实是我假借了你师父的名号,我告知他这些事,当然是因为他未来会是个好皇帝,知晓这些能救他的国家,也能帮到你。”
“帮到我?”
“准确的说,是帮到我们吧。在人间得守人间的规矩。皇帝能给你开后门,我们会方便许多。”
大家都是聪明人,钺漪也自然是一点就通。
“你的意思,不会是想要那镇国宝剑吧?”
“它本就是你的,也是斩杀伯奇,永绝后患的一大关键。”
“我的?”
“人们都争先想拿到那把剑,它所蕴含的力量远超传说那般。可不仅仅只是足矣护佑一个国家社稷安康如此简单。踏破镇国寺的门槛的人无数,可它能识人,有主人,怎么认可别人。谁能想到这剑这么一意孤行呢?从天上到地下还就是这么非你不可。”
“这剑若真有这般名堂何至于困在那镇国寺百年?我见过的武器不在少数,识人认人的还真是从未。”
“看来,白虎没同你说过你的前世今生。等你得到那把剑就会知道了。”
“你跟我透漏这么多,不怕遭天谴吗?白虎那家伙总是说你们非常受限神界的规矩。”
“……神界的规矩确实条条框框,我也觉得繁琐至极。可我一个小神兽那能掀起波澜呀~这不?来人间躲了这么多年清闲。爱上这里,才不希望这里毁掉。人遇到苦难就祈祷神的降临,可天上那些家伙却不是个个都和我这般好心的。”
白泽看来和白虎很有相似之处,都有些来自兽类特别的高傲和小性子。这是骨子里难以泯灭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不如再说的清楚些,直接告我吧,我该怎么做?”
“你注定不会活得平凡安稳,窥探天机对于一个神的灵魂不算弥天大罪。接受一切,承载一切,失去一切,这便是你生在这里,再为这里死去的意义。即使这是被强加赋予的价值,可衔着力量出生,就要穷尽这一身力量。伯奇之事,因果纠缠前尘,却不在此间天地。见见那把宝剑吧,如果顺利,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白泽的神态变得怜悯,透过钺漪,怜悯她的灵魂。
“可是我还没有取到玄武相符。”
“你有办法从发了疯的人手里得到这相符?”
钺漪没有办法,她不知道如何借助玄武的力量压制伯奇,也不知道如何救朴灿烈。
“玄武相符很重要,但那宝剑是你的,钥匙不过是一个理由,让你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它而已。世人都知道这宝剑,可有些人连守寺的僧人都打不过,何谈见到那宝剑。开锁的方法只有一种,没有钥匙你确实拔不出它,可见它一面知晓一切确是足够了的。”
“既然所有人都可以去挑战,为什么让不相干的人知道?还是只有边伯贤开后门我才能有本事?”
钺漪的跳脱,让白泽有些错愕。
“……我并无此意,这宝剑到底是夏国的镇国剑,你的身份不适合得到它,不过现在机缘巧合,也是天算,得以有理由回到你手里。至于它为何在此封印,得问前世的你了,你见到它,证明你会恢复前几世的记忆,也意味着你不得不死亡,去进行下一世的历练。”
“那我有些好奇了,难道我每世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可我们怎么可能一样,他们都死了,活着的是我。活着的人当然可以继承死去的人的意志。可我还得是我自己才行,如果他们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我该作为谁?他们都是我,可也不可能是我。”
“这就是惩罚,这就是痛苦。你想要人间之情,就注定每一世的最后都做不了真正的自己,为这里而死,这就是代价。”
“如果最初的我是知道这样的结果依旧做出这样的选择的话,我想我并没有资格怨恨。就是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计代价,不计后果,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且我确定不论我再成为谁,这一点都不会变。从我有意识、有记忆以来,我一直在寻找生命的意义,虽然答案一直不是清晰的,可是不论最后我有没有找到答案,死亡降临的时候我都不得不坦然自若的去面对。如果驱赶、消灭伯奇就是我生命的最大价值的话,我反而会觉得很满足。人的一生漫长,有几个能知道自己的结局?”
白泽知道前因后果,但他不能用前世的刻板印象来判定今世的言行。钺漪将会是她这几世活得最幸福的,也会是最少遗憾的,最像她想成为的。可如果她知道前世的记忆,她的罪孽,即使是不刻意而为之,可那段延续至今的枷锁,因为前世难解的恨意和不甘,该在这时终结了,重新禁锢一个人,和祸害这整个人间,白泽认为钺漪知晓了,也不会怪罪他,她是明事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