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二十一
石峰顶上，程灵月俯视山谷，一手持刀，一手持弩，蓄势待发。
山谷内毒雾浓郁，又有毒虫逼迫，她只能上到这石峰暂避。
刚才乌月为了保护她，眼睛受了伤，已经被她收回空间养伤去了。
乌月如今即使鳞如精铁，也还是有弱点，眼睛就是它的脆弱之处。
巫灵月心有退意，可药魔隐藏在暗处偷袭，实在防不胜防。
原本她是想来把药魔抓起来，反正药魔最善的毒她也不怎么怕，武功却平平。
她哪知道药魔竟然在这里养了这么多毒虫。
这些在电视剧中她也没有看见啊，只知道药魔建了个灵蛇窟，也不在这里。
果然啊，电视剧都是以主角的视觉为主线，现在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眼看已经月上中天，程灵月知道不能再等了。
这时候李莲花和方多病应该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可能百川院和监察司的支援已经来了。
这里若是弄出大动静把人引了过来，到时候她要解释自己为什么在此，为什么会和金鸳盟的余孽有瓜葛，她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当初乌家堡除了她和乌前，可是还少了一具尸体。
程灵月这些年想过很多可能，万一那人也活了下来？万一那人就是害死乌家的叛徒？
如果真是这种可能，她暴露身份，大张旗鼓的调查当年乌家堡之事，那个暗处的人若知道她还活着，是不是会来杀她？
所以，她决定先悄悄调查，最好能找出那个失踪之人。
不过金鸳盟这边也不能放过，不管是否是乌家有人和金鸳盟勾结，金鸳盟都是动手灭掉乌家的刽子手。
抬手将弩背挂到腰间，程灵月手中出现几个弹丸状东西，挥手间弹丸往山谷中射去。
砰砰砰—
几声轻微的爆破声后，五颜六色的毒烟在山谷中升腾而起。
这可是她这些年花了不少钱，费大劲炼制的毒丸，竟在这里用了这么多，心痛啊。
原本隐在毒雾中搞偷袭的药魔，如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般，嗖的便窜到了一处山石之上。
“你这个魔女，竟然用毒。”药魔气急败坏的在胸口穴位上点了两下，又摸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
“嗤。”程灵月实在没忍住，轻嗤一声。“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都要气笑了，到这个世界十几年，还第一次遇见如此双标之人。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点逼数么，竟然还喊她魔女，说她用毒？
被人当面叫老东西，药魔神色阴沉的吓人。
至从他跟着尊上做事以后，多少年了，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
只是瞬间，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千百种折磨死程灵月的方法。
不过看见程灵月指间再次出现几粒漆黑的丸子，他阴狠的神色一僵，脸皮抽动了几下。
“有话好好说，我们也没有什么生死大仇。”药魔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
他刚才虽然反应已经很快了，但还是吸入了一些毒烟。
现在他的双脚已经有些麻痹，虽然有他的药压着，但想要行动自如，还是不能。
“十七年前，金鸳盟有权利下灭门令的，如今早已经死光了。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抓着我不放呢？”
程灵月仔细的观察了药魔一会儿，看他前后反差那么多，现在他说的话程灵月一个字都不信。
看样子自己的毒应该是起了作用，药魔这老东西现在在拖延时间解毒。
不再犹豫，手上的毒丸再次射出。
药魔双眼瞪大，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作用。
他只能强行提起内力，往山谷内跃下，同时捏碎了腰间的一个金铃。
眼看药魔遁入毒雾之中，程灵月转了个方向，从石峰上飞身而下。
身姿在陡峭的石壁翻飞，偶尔用脚尖借力，轻盈地如一只蝴蝶。
眼看就要落入毒雾之中，她一掌打出，内力汹涌，掌风吹开大片毒雾。
就在这后力未生之时，程灵月顿时头皮发麻，一股致命危机在脑海里叫嚣。
还未落地的身体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毒雾中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便将她击飞，重重的撞到身后石壁上。
“嘭…”
“噗…”
程灵月身体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只觉得五脏似乎都要移位了。
忍着痛起身，背靠着石壁，持剑对着前方，身体紧绷。
抬眼看去，毒雾渐渐消退，笛飞声一脸淡漠的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如看一个死人。
他身后，药魔一脸惶恐的弯着腰，头都不敢抬一下。
“尊上，属下有罪，让你提前出关。”药魔右手握拳，手背抵在额上，腰深深的躬着。
笛飞声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淡淡道，“起来吧。”
“谢尊上。”药魔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尊上这是不处理他了。“尊上，就是这个女人，说金鸳盟杀了她全家，现在来报仇了。”
此时，程灵月因为刚才笛飞声的那一掌，面纱已经掉落。
不似人间的绝美容颜暴露在月光之下，嘴角染血，紫眸中似有星碎的漩涡，只一眼，人的魂魄似乎就要被吸进去。
药魔指着程灵月的动作顿住，整个人似被控住了心神，一动不动。
笛飞声眼里有些微的波动，不过只是一瞬，又回归淡漠。
既然是来报仇的，杀了便是。
眼看笛飞声似乎准备给自己再来一掌，程灵月眼神微凝。
她就知道，笛飞声和李莲花是一类人，怎么会被她的美色所迷。
“等等。”程灵月急忙开口。
现在她是体会到了一流武者和绝颠高手的差别了。
刚才她虽然有无所防备，前力刚去后力未生的原因，才被笛飞声一掌就打伤。
但是，即使她有准备，不过也就是多几招落败的事情。
“李相夷没有死。”
笛飞声的手掌停在程灵月的胸口前一尺，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在哪里？”笛飞声死死的看着程灵月。
程灵月垂下眼帘，浓长的睫羽遮挡了她眼里的流光。
“东海之战后，他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武功尽废。这次我找到这里，一是调查当年乌家堡之事，再就是想要找药魔，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找到治疗李相夷的办法。”
这时候，已经从程灵月的容貌冲击中回过神的药魔，他指着程灵月说道。
“尊上你可别信这个妖女的话，她狡猾得很，定是为了小命故意骗你的。”
看到笛飞声看过来的视线冷了几分，程灵月头皮发麻，都顾不得胸口痛了，连连摆手。
“我说的都是真的。李相夷还等着我回去救呢，我若死了，他肯定也活不久。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成为江湖第一，可是，当初我捡到李相夷的时候，他就中毒了。
说明他和你东海一战的时候，他已经中毒，你打败的，并不是巅峰状态的李相夷。
现在我能救他，你也不想他死了，你以后没有对手了吧？”
程灵月知道，笛飞声是一个纯粹的人，纯粹的想要变强，变强后，就没有人能再让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只要说出这个消息，笛飞声一定不会杀她。
至于卖了李莲花，哎呀，反正不久后笛飞声就能知道，她拿来用用能保住小命。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莲花定是不会介意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猛然得知自己自认为胜过李相夷的一战，竟是自己胜之不武？笛飞声不敢置信，脸色十分难看。
可他又感觉，这女子没有骗自己。
“千真万确。”
笛飞声心中思绪汹涌。
“带我去见李相夷。”
程灵月戴上面纱，隔绝了脸上的表情。
这笛飞声是怎么回事，闭关十年，出来就要见李相夷？
“笛盟主不先回金鸳盟么？我听说金鸳盟如今都要易主了……”
笛飞声转头看向药魔，药魔连忙解释，“尊上，这些年我一直在这里为你护法，盟中之事一直是由角丽谯在管理。
尊上原本应该明日出关，我已经通知角丽谯，明日她应该会来恭迎尊上出关。”
笛飞声转眼又看向程灵月，他迅速抬手向她打去。
程灵月大惊，猝不及防，没想到自己都说了这么多，笛飞声还是要杀自己。
躲过了两掌，最后肩膀还是被一掌拍中，一缕至烈罡气被打入经脉。
“离开这里，十日内吹响它，否则，罡气逆行，你会经脉爆裂而亡。”
笛飞声将一个漆黑的哨子丢给程灵月，然后带着药魔转身进了山壁中的一处暗门。
程灵月捏着哨子，抬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心下一松，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玉城城主府。
随着百川院石水和监察司扬昀春的到来，涉案人员全部被逮捕，后续事情就交给百川院和监察司处理。
李莲花和方多病回到房间休息，寻问下人，却被告知程灵月不知去了哪里。
“你是何时发现程姑娘不见的？”李莲花问道。
“晚膳时。”侍女回答，“我给程姑娘送晚膳的时候，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屋里有动静。我就推开了门，那时候程姑娘就不在房中。”
“好了，你下去吧。”李莲花眼神微闪，若有所思。
侍女行了一礼，脚步匆匆的离开。
如今城主和城主夫人都被抓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人心惶惶，不知前路何去何从。
方多病在房内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走到李莲花身边说道，“阿月许是随便出去走走，这玉城的景色别具一格，或许是看风景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程灵月从庭院中走来。
方多病眼睛一亮，“看，我就说嘛。阿月只是随便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