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随着他们渐渐往北,温度也一日高过一日。

待刘雨的身体稍好一些之后,他们正巧碰上了路上的第一场春雨。

刘雨也曾经四处游历,不过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春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刘雨总觉得眼前的场景与南方的春雨时节并不一样。

空气微微有些冷。风里带着些雨的清新,还有泥土与干草的味道。这股冷意并不煞人,而是一种缠绵的凉,会慢慢攀这衣带浸透春衫,然后在皮肤上留下一个带着湿痕的吻。

被雪化了一冬的枯黄衰草上隐隐可见一点绿意。刘雨撩开车帘,一只手从她耳边探出、为她扶着帘布。她也没有回头,只伸出手去接自马车车盖上悬挂着的风铃掉落下来的水珠。

春风缠绵,细如牛毛的雨斜斜织在她的手上。

“你看——”刘雨牵了牵花满楼的衣袖,指着远处的一抹黄色、神情颇有些女儿家的娇俏天真。“那里有花开了。”

花满楼的眼睛上还蒙着布,他凑了过去,春天甜美的气息复杂的酝酿,他只能寻到一抹幽香。

“是一朵冰凌花。”她侧过头,低声解释道。吐息间的气息撒在了花满楼的领口。

半展的花瓣黄的明艳,像是一个穿着亮眼衣裙的活泼少女。

花满楼干脆驾着马车变了方向,把马车停在路边,为刘雨披上披风之后下车撑起了伞。

“左右也不急着赶路,这几天一直在马车上实在有些闷。刘姑娘可愿意陪我在雨里走一遭?”

于是刘雨搭上了他的手,跳下马车、撞如他的怀中。

一场没有目的、随心而行的旅程,只有两个人,一架车,两匹宝马。他们有时会停留在热闹的城镇集市,有时候借宿在乡野人家。天气暖合起来之后,刘雨的身子也好了,两个人都更愿意往山野里面走走。花满楼是为着对生命的喜爱,而刘雨是为了平息她从未停止的怨恨。

但是,与花满楼在一起,她的心总是能平复下来。

花满楼的确是她最讨厌的那种君子。但是和那个人不同,花满楼是真的君子。他温柔体贴,善良识趣,知世故却能拿捏入和出之间的分寸。与他在一起,似乎总是不需要担心太多。花满楼可以认真的去听他的每一个朋友,但是又不会把麻烦反过来带给友人。

很多个日夜,他们只有彼此。刘雨放纵着他们之间的改变,又似乎完全没把这其中的不同放在心上。

但是,很多事情终究是不同的。

就像之前花满楼不会自然的与她有什么很亲密的接触,刘雨也不会像刚刚那样,花满楼在自己身后有所动作、却没有下意识的防范。

吸吸雨水的枯草地没有那么绵软,却有一种很微妙的、每一步都在下陷的感觉。头上是雨丝扫着伞面的沙沙声,脚下是吸饱了雨水的草地的轻笑。

花满楼准确的带刘雨走到了那朵花的面前。

“是味道吗?”刘雨指尖隔着布料抚过花满楼的眼尾。虽然她的突然,花满楼却立刻就明白了。

“是处开的花瓣的味道。”耳尖烧的通红,花满楼握着伞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你想要的,我总会找到。”

刘雨一愣。她轻轻的环抱住花满楼,像是勇报一枝带雪的梅。

“别动……”

她的声音透过一层层布料,模糊到缥缈。

嘴唇张张合合,刘雨还是吞下了她的话。

“我会治好你。再过几天,你就能看见了。”

“我相信你。”花满楼纵容着刘雨的一切。他一只手虚虚盖住刘雨的后背,任由她抱着自己取暖。

“我相信你能让我看见。”

看见山河日月、看见亲朋好友,看见他的心上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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