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令李寻欢没想到的是，这一下竟然按了个空，把沉重的大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沉默片刻，李寻欢干脆推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

就李寻欢的审美来说，这处宅子的庭院布置的很差。各种植物杂乱的堆叠着，被填充进小路之间的空隙，假山不合时宜的突出，然后便是院落和廊道。但是，这里比较也是一处宽大宅院所带的院落，平心而论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只是处处都透着一股匠气，还有点突然暴富之后想要显现自己的财力的低俗。

李寻欢驻足于前庭，门边生着一株蔷薇。现在早已经过了开花的时节，枝干上只剩层层的叶子。只是这叶子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泛黄的，稀疏寥落犹如秋日。

明明现在才只堪堪步入初夏。

抬步向前，李寻欢越是看便越是奇怪。

花木生命力旺盛，许多植物在无人照顾的情况下反而会生长的更好。只是这里的花木却不越雷池半步，只生长在被规划出来的区域之内，而铺着石子的小路上莫说是栽种来观赏的植物，便是连杂草也无。活着的植物尚且不能蔓延上前，就更别提枯叶虫蜕之类了。

这里果然古怪的很。

李寻欢早有防备，在身上带了兵器。只是便是李寻欢再自信也不会觉得冷兵器可以应对这些奇异存在，更别说他并不是个自大的性子。

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李寻欢反而却越发深入。

平生不做亏心事，李寻欢自然也不怕撞见厉鬼。再说了，这又不是他主动惹麻烦，是麻烦找上李园，李寻欢焉有一直惦念防备却不敢出击的道理。

再向前走了几步，周围的景色突然水波一样泛起了涟漪。先是一滴水珠滴落，紧接着人声便沸腾了起来。

李寻欢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喜宴。

“恭喜恭喜。”

“实在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穿着华裳的客人接连送了贺礼，相熟的人凑做一群。李寻欢刚才还留心去看过的蔷薇上都披挂了红绸，处处都是喜字，珍馐美味摆满了桌案。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场热闹的喜事。

李寻欢在其他人面前转了转，突然发现好像没人能够看见自己。他对这种事已经很熟练了，在这场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幻境里面也不会觉得无所适从。

他想去看看其他地方，却发现自己走不出这片小小的院子。于是李寻欢了然，他必须作为宾客见证整场喜事才行。

左右也不能离开这里。船到桥头自然直，李寻欢心里也没多少忐忑不安，反倒是很能自得其乐的加入了其他人的谈话。这些人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但是他可以去听别人在说什么。

只是李寻欢越听脸上的表情就越奇怪。

男方是读书人，家中贫困，女方的父亲乃是富商，最近新得一子，不知道突然看上了男方什么优点，竟然愿意把诸多财产奉上，为其置办家宅，只要求他取了自己的女儿。

还是那句话，天下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李寻欢心中有了猜测，这八成就是言思。

他竟然在现实中看到了言思的过去。

那是一个……不同于梦中的，言思与他并不相识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