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至暗之刻

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季华渊只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在朝着黑暗的更深处不断地坠落着。他看得到面前的光芒，却没有了伸出手去触碰那美丽光芒的力量。他只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不断地被剥夺。

他的体内里残留的光明力量只是为了维持与平衡他的生命，让他不至于彻底沦为黑暗的傀儡。然而这些力量一旦消耗殆尽，他将会彻底失去理智，黑暗魔神与桫椤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操纵他。

因此这一部分光明力量永远无法被使用，即使他现在需要光明力量来维持他与花信们之间的联系。

现在的他只能沉浸在黑暗的世界里。

……阿渊……

在黑暗之中，季华渊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正在急切地呼唤着他。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却久违地见到了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我本以为我们已经无缘再见的。或者说，下次见面就是在你正式与拉贝尔大陆开战的时候。

曼珠沙华慢悠悠地说着，把一朵显眼美丽的彼岸花簪在季华渊的头发上。季华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把这朵花摘下来毕恭毕敬地“还”给曼珠沙华，还是就这样戴着这朵大红花招摇过市。

季华渊：看起来我又要麻烦妳些事情了？

曼珠沙华：无所谓了，反正你在我这里欠的债已经快还不清了，多欠点也无所谓。

曼珠沙华慢悠悠地说着，一把把季华渊从黑暗的泥沼中拉了出来。趴在地上的季华渊浑身都是漆黑的脏泥。曼珠沙华微微皱眉，这么深邃的黑暗包裹着季华渊的身体，怕是难以彻底祛除了。

曼珠沙华：好吧，这次看来我也帮不了你多少了。还以为可以顺利地让你回归光明的世界呢。

季华渊：妳想多了。这不仅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更是神明博弈的结果。我注定只会站在黑暗的世界里。辛苦了白跑一趟咯。

季华渊的眼中有几分同情。不过曼珠沙华不是很在乎。比起多跑一趟却无功而返的自己，很明显已经永远无法摆脱黑暗的季华渊现在更值得多可怜几分吧。毕竟自己什么都没有损失，而季华渊已经输麻了。

曼珠沙华：罢了，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了。

曼珠沙华扶着脑袋说。

季华渊：是啊。

季华渊看着天空中的那道已经永远不属于自己的光明，眼中满是羡慕与遗憾。

他已经永远无法站在光明之下了。但起码花信们应该都非常幸福地得到了光明的保护吧。这样就足够了。

季华渊：花信们还在等着我吧。那么一直到命运结束的那一刻前，我都会陪在他们的身边。

季华渊低声笑着，借助曼珠沙华的力量再度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不比冥界的漆黑无光，现实世界的光明有些太过刺眼。耳边暂时性地失聪后又仿佛爆炸一般地吵杂了起来。花信们急切不已的声音扰的他有些耳鸣。他用手挡着眼睛，又揉了揉耳朵，慢慢坐了起来。

季华渊：好了，我已经没事了。不要吵了，要乖哦。

季华渊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围在床边的一众花信。

花信们一直都担心着季华渊。

事实上从认识到现在，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季华渊的身体状况与精神状况。季华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失去了太多、承受了太多，他的那份乐观早就已经扭曲，光明也一直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身边离去。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的确一直都在担心他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垮掉。

刚来到异界时，异界的光明女神已经与黑暗女神决裂，季华渊已经沦为黑暗女神麾下的一枚待用棋子，光明女神不会耗费自己的力量去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可偏偏推季华渊落入黑暗境地的大祭司说，他是异界的未来的祈农祭司。

花信们毕竟不属于异界的任何阵营，他们只是受到异界之王的请求，在普普拉女神的允许下来此帮助恢复原本的自然秩序。而光明女神借此请求他们让季华渊恢复光明的力量，完成他作为祈农祭司的使命。

花信们看着这个缩在阴暗角落的孩子，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们愿意陪着他一点点成长，直到看到他成为异界的祈农祭司，完成自己的使命。然而小孩子实在容易被骗，花信们不过赋予点滴光明便让季华渊认为他们永远都会成为自己的太阳，而这份信念终于在异界毁灭的时候彻底扭曲。

花信们在季华渊的眼前被“圣洁之光”带走，异界失去了平衡，最终在季华渊的面前慢慢崩塌毁灭。

季华渊：（幼）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只剩下你们可以依赖……你们，会接纳我的吧？

在这个已经彻底扭曲的信念支持下，他来到了拉贝尔。但来到了这里也没能成功得到节气花信们。在节气花信守护结界崩塌破碎、《节气契约书》的契约解除之后，他也趁机来到了地球，想要去寻找花信的踪影。

然而很不巧，花信们降临花千屿，他却来到了寻芳市。寻芳市与花千屿之间可隔了不少距离，做列车都得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何况那个时候的季华渊体力不支，甚至没办法凭借囚心锁找到花信的位置。

如此等待，一直等到了结界的第二次破裂，他这一次夺走了花信们，将他们“金屋藏娇”在这里。花信们恢复力量之后，也一直陪伴着季华渊，继续为他压制着体内不断膨胀的黑暗力量。

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

可惜最终季华渊还是不可避免地让黑暗压制了光明。

那份最后的光明也毫无保留地“还”给了花信，现在的季华渊体内最后的光明力量是维持生命而无法使用的光明，他已经彻底沦陷黑暗了。

季华渊：好了，不要吵也不要哭了嘛。我已经没事了，只是睡了一会儿而已。

季华渊睁开眼睛，轻轻擦了擦秋分眼角的泪水。

季华渊：瞧，我已经没事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还好吗？

秋分：我身体很好，但心已经不好了。为什么要把最后的力量给我？作为节气花信的我们，身上的光明即使消耗过多也会在自然中得到充足的力量慢慢弥补，你完全不需要把这份力量给我。

季华渊：诶？那可真不错啊。

只可惜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黑暗，他已经不需要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