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浸染

季华渊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刚泡好的热茶，一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繁音。繁音的双眼之中满是忧虑。两个人就这样对坐了许久，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无比尴尬的沉默笼罩在他们身上。

季华渊：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季华渊忍受不了这种尴尬到烦躁的气氛，便率先开口。

繁音抬起头看着他，微微开口却又作罢。她握紧手低着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截了当的问他雪城爱的现状吗？——不，他肯定不会说。

直接询问如何拯救雪城爱？——他也一定不会说。

季华渊：就这样一直尴尬坐着，什么都没办法解决哦。

季华渊平淡地喝了口茶之后，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倚着沙发撑着脑袋说。他现在已经彻底佛了。既然被逼着在家里好好休息调理身体，那么他就只能瘫在家里，悠哉悠哉地喝茶养老了。

反正花信们平时都会在小院子里玩闹，或者在二楼休息，基本也不会吵他。

他现状已经算是提前步入了养老期。

繁音：小爱……雪城爱她到底怎么了？

繁音看着季华渊，微微皱眉。

她还是说了出来，带着微弱的希望。

繁音：小爱的身上有非常强大的黑暗力量。为什么会这样？

季华渊：繁音。

季华渊叹了口气，打断了她。

季华渊：妳应该知道吧，一个人在长期接触不干净的黑暗力量源时，自己的全身心都会慢慢被这些黑暗力量所侵蚀，直到整颗心灵连带身体全部坠入黑暗的深渊为止，这种侵蚀都是绝对不会停止的啊。

繁音全身一震。

这几乎是所有精灵王，甚至是所有花仙们的共识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自然黑暗力量，可绝对没有这么严重的。但黑暗魔神身上的这种掺杂着不干不净的邪念的黑暗力量，若是触碰了，就会侵蚀人的一切，直到将这个人彻底吞噬都不会结束。

季华渊：仅仅是靠近、接触，就会被侵蚀——

季华渊：更别提雪城爱直接栽里头了。

季华渊说着，换了个姿势瘫着。

繁音：小爱她……

季华渊：不过，妳放心吧。

季华渊突然坐了起来，严肃了许多地看着繁音。

季华渊：雪城爱是圣洁之光。她只要能唤醒自己心中的那抹光明力量，就可以摆脱黑暗的控制。

季华渊：只要她能够唤醒。

季华渊冷笑了一声。

清明：但是这对于圣洁之光来说，或许难度有点太高了吧。

清明嘻嘻笑着说，手端着一块蛋糕跑了过来。她的身后是紧紧追着她不放的小满。

小满：喂！快点放下啊！那是我的份吧？

清明：哼，才不给你呢。

小满：什么啊！快点还给我！

清明：才不要给你嘞，略略略！

小满：喂！

季华渊：好啦，清明，小满。别在这里闹腾了。还有客人在这里呢。

季华渊慵懒地瘫在沙发靠背上，笑着说。

小满满脸都写着不服气。

小满：明明是清明先抢了我的蛋糕吧？

季华渊：好啦，清明。不要总是抢小满的蛋糕嘛。

清明：我知道啦。

小满：真是的，早一点给我不就好了。

季华渊：你们两个啊。

季华渊笑着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左拥右抱，仿佛自己已经登上了人生巅峰。

繁音：关系还真好。

季华渊：那是当然的咯。

季华渊笑了一声。

季华渊：毕竟小爷可是花信们的监护人啊。

季华渊说着，收敛起了笑容。

季华渊：本来雪城爱也可以做到的。就像夏安安成为《花之法典》的新主人之后，在某种意义上夏安安就是花仙精灵王们的监护人一样的道理，如果雪城爱也能够把握住机会的话，她也可以成为花信们的监护人。

季华渊：但是雪城爱永远也做不到。她始终没办法唤醒她心底的那一抹光明力量。

繁音：唔……

季华渊：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吧，繁音。雪城爱自始至终都在使用着别人的力量，依靠着别人的帮助。一个天天被他人力量不断侵染着的家伙还能找到所谓的自我么？简直是天方夜谭！

清明：其实当初见到圣洁之光的时候，我没有认出她。

清明吃着蛋糕，忍不住嘟囔了起来。

小满：是啊。夏至也没认出来呢。

季华渊：好啦，你们两个，去一旁玩去。

清明：哼，阿渊又赶人！

清明说着，站起身就跑开了。然而小满只是慢悠悠地继续吃着蛋糕，并不急着立刻就走。

霜降：嗯？清明这是怎么了？

恰巧过来的霜降看着闹脾气抛开的清明，又扭过头去看完全不想离开又不得不离开客厅的小满，以及坐在沙发上怀揣心事的繁音和注视这一切的季华渊，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季华渊：什么都没有，日常闹小脾气罢了。

霜降：啊，繁音也在。

繁音：霜降节气花信，好久不见了。

繁音保持着规矩的笑容，打着招呼。

季华渊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慢慢地饮茶。

季华渊：霜降，把小满拉走。我要跟繁音谈点事情。

霜降：哦？什么事情还不想让我们知道？

季华渊：既然都不能让你们知道了，难道我会傻乎乎地说出来吗？

霜降：好吧。

霜降叹了口气，走到小满面前。刚要去抓小满的手腕，小满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霜降：怎么，不愿意？

小满：不是不是！

小满一边匆忙说着，一边迅速把手里的蛋糕三口两口地吃了下去。小满顺手接过季华渊好心递过来的餐巾纸、立刻随意地擦了擦嘴之后，就迅速跑去了院子里。一边跑还不忘喊一声：

小满：不用您亲自动手啦！我自己能走的！

霜降：啊——真是，跑得真快啊。

季华渊笑了两声，看着繁音。

季华渊：不过我也觉得刚才花信们也说得够多了，再说下去妳可能就要发火对他们动手了。

繁音：不，我还不至于听那些话就生气到要对他们动手动脚的。

繁音说着，看着季华渊。

繁音：更何况，你也绝对不会允许我动手，不是吗？

季华渊：哈哈哈！嗯，这倒是真的。

季华渊说着，微微捏了捏自己的发丝。

季华渊：不过……需要我再来说点更刺激的吗？

繁音：什么？

季华渊：妳借给她力量，帮助她去战胜敌人。

繁音：是的。这有什么不妥吗？

繁音看着季华渊。

繁音：我是她的守护花精灵，这种事情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

季华渊：嗯，的确。

季华渊点了点头。

季华渊：但是啊，椿也借过雪城爱力量，大暑和立秋也借过雪城爱力量。还有谁来着……算了，想不起来了。再加上天空树、初代花仙魔法使者们的力量……

繁音：唔……

季华渊：妳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她其实一直都在使用这些力量，什么时候真正用过自己的力量？

繁音：……你的话，我无法反驳。

繁音沉默许久之后，最后也只能这样回应季华渊。

季华渊：虽说夏安安也不是没有借助过其他人的力量，但是夏安安好歹还能开发出只属于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她想保护的那些人嘛。而雪城爱，似乎没有把自己最真正的圣洁之光力量发挥出来吧？

这一切残忍的现实摆在繁音的面前，让繁音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小爱……

季华渊：白纸很容易被染上各种各样的颜色，而黑色很容易侵染一切的色彩。

季华渊：雪城爱明明就是这样一张被各种各样的色彩浸染的白纸，即使再如何色彩斑斓，却也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颜色。可这样的她，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直接跳进了黑色颜料里。

季华渊：她真的明白那一切的含义以及这其中的代价吗？

季华渊：现在除非她自己努力，否则谁能拯救她呢？

季华渊：妳可以在一张纯黑的纸上涂上其他颜色吗？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吧。

季华渊：我想跳进黑色颜料之中，是为了在我这张画布上增添一些黑色来体现更加美丽的图画。我知道我所需要的那个量——虽然也不一定能完全掌控好，但至少我是有目标的吧？

季华渊：雪城爱如果不知道自己真正投入黑暗的意义，那么就只有被侵蚀、被俘虏、沦为黑暗魔神的傀儡这一条道路了。我们可以帮助她，但真正能够解救她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繁音：我知道了。

繁音起身，带着坚定的目光看着季华渊。

繁音：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谢谢你。

小爱，原谅我，这一次不能继续再陪伴在妳的身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