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云泥之别
程渝牵着马，没有寻见程少宫，便漫无目的地走在树林中。
走到一处山脚，看到不远处山丘上有座楼阁式木塔。
程渝便将马绑到一旁吃草，又看了看方向，准备将她看到的结构回去说给程少商听
山丘上碎石密布，道路高耸嶙峋。
程渝提裙步行上山，今日大典，她身上的首饰配件也比平常的多些
程渝独自进雁回塔，打量着四周，周围空荡荡的。便朝着楼梯处走，爬到塔中间，看着眼前景色，只觉心胸开阔。正要坐下好好观赏一番时，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越侯：如今楼家与何家女眷结亲，圣上更觉对楼家心中有愧，越发偏袒楼氏全族，连素日里楼太傅借着东宫势所做的那些打压寒门出身官吏之事都不追究了。要想让圣上对东宫彻底失望，我们需……东宫如此无能，废储一事势在必行…….
程渝听到废储二字浑身一僵，轻手轻脚地缓缓退后，腰上不知什么磕到了石像上。清脆声音在寂静塔内响起，程渝惊出一身冷汗。
三皇子：谁？！去看看！
听着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程渝努力保持镇定，快步朝着楼上跑去，刚要跳到窗外，便被人一把拉住，藏到一角
凌不疑：别动！
程渝听到熟悉声音一抬头，正对上凌不疑英俊脸庞。
脚步声临近临远，程渝蹙眉示意凌不疑看向窗外，要跳出去。
凌不疑抿嘴一笑，伸手将程渝揽入怀中，飞身而起，一跃到塔外!
程渝觉得凌不疑会错了意，不经意往下一撇，她有些头晕目眩死死地抱住凌不疑，她极度恐高，手指都微微颤抖。
凌不疑留意到程渝的动作，将她揽得更紧一些。
他一手揽她，一手勾住塔檐下栏杆上，两人怀抱着挂在塔外，姿势十分亲密。
程渝在他怀里闭眼，大气不敢喘。
凌不疑笑容更深几分，只听塔内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越侯： 刚听见的声音，不过两三层之外，怎么一转眼人便没了踪迹!
三皇子：出去看看！
塔内脚步声急匆匆向下。只见二人出了塔。
凌不疑见二人出塔，右手用力一攀，一纵身抱程渝翻回塔内。
程渝被吓得脚下一软，几乎要坐在地上，被凌不疑扶住。
这时，塔外的小越侯回头朝着窗户的位置看过来。
凌不疑立刻将程渝推到了一旁，刚好避开了小越侯的目光。
两人几乎紧贴在一起，程渝还未回过神来一动不敢动，凌不疑看用身体将她护得更紧了一些。
小越侯： 你先回去，我这便找人来搜。放心，就算将这山搜个底儿掉,我也必把人找出来！
听见小越侯和三皇子走远，凌不疑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
凌不疑退后一步，手忽然皱眉按上肩头。
程渝：你没事吧？！
凌不疑：你没事吧？！
凌不疑：你没吓着吧？
程渝有些虚弱的摇摇头
程渝：我没事，忘了自己恐高了。歇会儿便好
程渝：你呢？是牵扯到旧伤了吗？
凌不疑：不碍事。程娘子，方才你在塔中听见什么了？
程渝迟疑一下
程渝：我…
凌不疑：你什么也没听见！
程渝诧异抬眼，对上凌不疑的目光，被对方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
程渝怔怔点头。
凌不疑：今日之事，程五娘子务必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能说。我送你回去。
程渝：不劳凌将军！我的马就在半山，我自回去便好!
凌不疑：你自己走不安全，我送你。
到了程渝马儿吃草的地方，程渝停了下来
程渝：就在这儿了
程渝：多谢凌将军
凌不疑：程娘子，当真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吗？
程渝：不是有凌将军与我一起吗？
凌不疑看着她，没有说话
从怀里拿出半块玉佩，程渝看了一眼自己腰间，正是自己那块
程渝：凌将军，这是我的玉佩
凌不疑：木木？是你的乳名？
凌不疑：还真是有趣
程渝：楚楚！
程渝：不过是另一半字不见了
凌不疑：那若另一半字玉佩，被那两人捡了去，就可知偷听之人是你了
凌不疑：你说这一半玉佩是交给他们好呢？还是交给我保管？
程渝：我觉得
程渝：都不妥当
凌不疑：还是留给我吧
凌不疑：不过就算没有玉佩，他们只需回影清点人数就可知偷听之人是谁了
程渝：可凌将军与出现在这里了？你不担心吗？
凌不疑：那就，一起回去吧
赐宴过后，各个世家公子像是脱缰的野马，一群女娘围着袁善见满山的跑，甚至还查出了几对幽会的野鸳鸯
万萋萋的骑射之术远高于王玲，王玲恼羞成怒，故意把箭射向她的马，导致马受了惊，奔向山里，程颂去救她，伤了大腿根。两人的气氛更加微妙
营帐里，文帝勃然大怒
王玲父母，程始萧元漪，万松柏带着他们跪在营帐外面
程颂则是平板支撑
万萋萋凑到程颂身旁，悄咪咪的说着
万萋萋：嘿，你说圣上会不会怪我们？要不我跟圣上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
程颂：怎么与我没关
程颂：若非我在祈福大典受伤见血，兆头不祥
程颂：圣上也不至于大发雷霆
万萋萋：那你也是为了救我呀，依我看都怪那个王玲才是。
万萋萋：诶，你注意点
万萋萋：你下面的口子越来越大回去我帮你缝啊
万松柏：圣驾面前，你俩闭嘴
程始：夫人不用太担心，颂儿也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
程始：圣上不会罚太狠的
萧元漪：我并非担心颂儿
萧元漪：将军今日可曾见着楚楚？
萧元漪：圣上一会儿若是知道楚楚也未归，如何是好啊
程始：对啊，楚楚呢
皇后与越妃正安抚皇上情绪时，曹成进来禀报
凌不疑与程家五娘子一同回来的，为了救程渝引发旧伤，本在气头上的皇帝立马变了脸，外面的人也不责罚了，拉着程始便直奔凌不疑的帐篷
凌不疑猜到文帝会要见程渝，提前告诉她应对之策
程渝：我险些掉下悬崖，凌将军为救我，旧伤复发，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程渝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凌不疑：好了好了
凌不疑：就这样就好
凌不疑：一会儿见到圣上，你就这般再说一次。
程渝：啊？
程渝：圣上？你饶了我吧
程渝：不如这样，凌将军，你先好生修养，我走了
凌不疑坐在榻上，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程渝坐在了榻上，看着他
凌不疑：我为你而伤，你想丢下我一走了之？
她也知道今日凌不疑出现在那儿绝非偶然，程渝心一横，就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程渝：为何？为何屡次三番救我
凌不疑没有松开手
他的眼神似有一种魔力，吸引程渝越陷越深
凌不疑：程五娘子当真不知我的心意？
程渝心里好像松了口气，又有些难过，她不敢直视他，轻声说道
程渝：我与将军……云泥之别
程渝说完便要溜，不料被凌不疑用以没受伤手臂拦住，将她用力拽回，没站稳跌在他怀中。
陛下到——
程渝一惊，连忙起身。
文帝与程始二人恰好进来，正看见吃程渝的动作。齐齐怔住。
文帝：咳咳
文帝：子晟啊
程始看着凌不疑看自家女儿的眼神，顿感不妙，又连忙给程渝始眼色让她行礼
文帝：怎么又受伤了？太不小心了。
凌不疑：臣见过陛下
程渝慌乱的走到他面前，跪下行礼
程渝：臣女程…程渝见过陛下
文帝见到程渝，不知为何，想要与她亲近亲近，便弯腰笑着看她
文帝：朕且问你，究竟为何子晟会旧伤复发
程渝：回陛下，臣女骑马，不慎掉落山崖，凌将军正好路过，将臣女救下
坐在榻上的凌不疑看向程渝，笑意愈发浓郁。文帝白了他一眼。
文帝：奥~
文帝：是为了救人呐
文帝：程娘子，你之前见过子晟？
程渝心想:这句话没对口供啊，说见过还是没见过啊
凌不疑先她一步开口
凌不疑：见过数次
凌不疑：所以不能置之不理
文帝：朕是在问程娘子
文帝：程娘子，那你是在何处见过子晟啊
凌不疑：这些话，陛下问臣也可以
文帝：你别说话，朕问谁谁说
文帝：程娘子
文帝：子晟，乃股肱重臣，国之栋梁，如今你害他受伤也累了朕痛损一名爱将
文帝：可知罪？
程渝先行叩首
程渝：民女知罪
程始也在一旁求情
程始：陛下，臣女实属无心之失，还望陛下宽宥
见程渝这样，凌不疑立刻从塌上下来，跪在她身旁，吓了文帝一跳
凌不疑：若是早知陛下想吓死她，臣方才就不去救她了
程渝与程始同时抬头
文帝：你这混账，还不赶快起来滚回塌上？！等着程娘子扶你吗？
程渝低头，紧张的咬唇
文帝：程始啊，子晟乃国之栋梁，为救你家小女娘旧伤复发，他是你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文帝：你可要记得这份恩情，要时时刻刻感念。
程始：是是是
程始：臣自当感恩
文帝：嗯？
程始：重谢
文帝：诶
文帝：罢了，程娘子也受了一些惊吓，你们父女二人，先行退下吧
文帝：我和子晟说几句话
程始：是
程始：渝儿
程渝连忙起身跟着程始出去了
文帝：你好好说，你跟这程娘子，嗯？
凌不疑：正巧路过 随手一救 不足挂齿。
文帝：好好好，你说随手便随手
文帝：明日随朕回宫，让孙医官好好给你瞧瞧
凌不疑：谢陛下关爱，不过臣府上，有最擅长治跌打损伤的医士，臣在府中疗养即可
文帝：怎么？你的医士能比孙医官还厉害？
文帝：想必是有人想留在府上
文帝：等那个随手一救的小女娘方便上门探病吧
凌不疑被戳破心中想法。干脆歪到一边不说话了
程渝与程始进了帐篷，两人都叹了口气
程始：我怕圣上你怕什么
程渝：我也怕啊
程始：你怎么又与那凌不疑一道回来
程渝抬头望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程渝：那天，我不知道我遇见的到底是救星还是煞星
程始：什么？他骚扰你？！
程渝又叹了一口气
程渝：阿父，我这句话叫一语双意，就是个比喻
程渝：若不是凌将军救我，今日你就再也见不到楚楚了
程始：难道真的这般巧？
程始：你一遇险
程始：他便能及时救你？
程渝：世上之事就是这么巧
程渝：我走了
程渝没再理会程始，她只想找个安静地方静一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