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如铸剑，不可因旧刃卷口便弃熔炉。

顾纪世将素绢制成的榜单双手奉上时，墨痕尚带微温。五百五十名新科才俊的姓名在宣纸上如星子排布，我指尖抚过"顾纪世"三字落款，想起梁正成举荐时那句"堪当大任"，唇角不禁扬起笑意。正要细问榜单前十的才学所长，忽有玄甲武卫踏碎满地斜阳，铁靴叩击青石板的声响惊起檐下归燕。

"中兴王召见!"

"来了"

江风裹挟着咸腥扑面而来，我疾步随武卫行至码头。远远望见叶柏寿广袖翻飞，正与中兴王执手而立，背后是千帆竞渡的壮阔江面。叶柏寿声如洪钟

“如今这天下局势，安联邦虽暂歇战火，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咱们东大邦联在东州已然称霸，星耀新民主义国在西大陆亦是最强。我传风伯旨意看，不如分东西二帝，各自统领一方，先解决好自家事务。如此一来，既能稳固根基，又能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中兴王意下如何？”

“叶先生所言极是，我也早有此意。只是此事关乎重大，还需与朝中大臣们仔细商议。但只要是对星耀、对百姓有益之事，定当全力支持！”

叶柏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中兴王英明！有您这一番话，柏寿便放心了。往后，东大与星耀携手共进，定能开创一番盛世！”

待人群渐散，暮色已染透云霞。我转身欲回，忽见周锦踉跄奔来，月白长衫沾满尘土，发冠歪斜却掩不住眼中灼人的光彩 

“相泽大人，关于革新一事，我还有些想法不吐不快。”

我抬手示意他稍作喘息，目光落在远处渐渐平息的江面

“你有什么想法？”

周锦平复了下呼吸，神色郑重道

“如今我们推行新政，革新派大力批判旧兴帝国，可旧兴帝国并非一无是处。我近日翻阅古籍，发现兴帝国自白成开国起便施行分权制度，各州县虽受中央节制，却也有自主管理之权，那时百姓尚能安居乐业，商贸繁荣，文化昌盛。”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书卷

“您看，这上面记载，在公田制度推行前，兴帝国的赋税制度灵活多样，既保障了国库收入，又未过度压榨百姓。可当公田制度强行实施后，官府贪污，层层盘剥，才致使民不聊生，国力渐衰。而且先王也是继承兴帝国大统，这样不是否定先王吗？”

我接过书卷，指尖摩挲着斑驳的字迹，心中泛起涟漪。周锦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我们在革新时，的确有些矫枉过正。

“依你之见，该如何？”

“革新之路必然要走，但不应全盘否定过往。”

周锦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革新如铸剑，不可因旧刃卷口便弃熔炉，分权制度可适当借鉴，给予地方一定自主权，激发其积极性；赋税制度也可参考旧制，因地制宜制定政策。如此，或许能让新政推行得更为顺畅，也能减少百姓的抵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