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脸
看到儿子如此姿态，唐昊张了张口，这些年来父子两仅存的交流便都是那几句日常，关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唐昊想对自己的女儿说几句话，但是他跟女儿的交流更少！
儿子对自己还有几分孺慕，但小女儿对自己这个父亲是有几分不满的。
平常都是唐三去叫他吃饭起床，唐星已经很久没有叫过爸爸了。
“村长爷爷说，我和哥哥要去诺丁城的魂师学院上学。”唐星的声音驱散了几人间的尴尬气氛。
唐昊垂眼看着小姑娘稚气的脸蛋和清澈的大眼睛，知道她这是在买乖，在示弱。
“知道了。”
唐昊不敢再和唐星那双纯净的黑色眸子对视，便转向唐三，“唐三，我要你答应我，不论你今后如何修炼魂力，都不得给你另一个锤子武魂施加任何一个魂环，甚至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它的出现，更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双生武魂，你能做到么？”
唐昊的语气十分凝重，带着唐三也严肃起来。
“能做到的，爸爸。”
…………
命运的轨迹依旧，第二天，唐昊在教唐三如何冶炼，以及锤法的教授。
“你们去了诺丁城初级魂师学院后会成为工读生，需要在学校里用劳动抵消学费，等你学会了我教你的，休息时间在城中工作就可以解决你们兄妹两个的生活费。”唐昊边给唐三示范边对他说。
唐三点点头，一点也没有觉得唐昊不给他们钱，而让他们两个六岁的孩子自行解决学费和生活费有什么不对。
“我不想当工读生。”被吵醒的唐星面色烦躁的打开门说道。
唐三第一个察觉到风雨欲来的前兆，解释道：“爸爸这是在锻炼我们……”
“我们又不是明天活不到七岁了，吃苦也不急这一时。”唐星语气很冲的打断道。
“这不是吃苦，是历练。”唐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样的历练可以达成什么样的效果？像你手里的铁块一样，从凡铁变成一块可以用来打造锄头的铁胚？”唐星语气嘲讽，“况且，学生就应该学习，更别说我和哥哥还是两个六岁的小孩儿。”
“这是百炼成钢，每一次的击打都可以剔除它含有的杂质，最后废铁不再是废铁，甚至可以比其他金属还要优秀。坚强的心智更应该从小养成。”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火炉燃烧的声音，还有一个稚嫩有力和一个成熟沉稳的争辩。
“可它需要击打的次数是十分恐怖，凡铁之所以是凡铁，就是因为它没有特点，它需要多少次的锤炼才能达到其他金属的起点？”
“你的意思是努力无用，全靠天赋？”唐昊双臂环胸，气势逼人的看着唐星。
“我并没有说天赋决定一切，而且有些事就不是可以用努力决定的。”唐星指出唐昊的断章取义，“有天赋方向也对了的时候，努力就是点金指；没天赋方向错了的时候，努力可以说是一种很可怜的品质。”
“村子里其他没有魂力的人也可以通过努力来变成其他金属吗？可以变成我或者是哥哥吗？”
唐昊知道唐星跟着老杰克一起对这个世界了解了很多，但是他不想让唐星因为自己的天赋沾沾自喜。
“你不要以为你是先天满魂力就可以洋洋得意，这世界上多的是先天满魂力。”
“你不要试图打压我，先天满魂力多不多我还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洋洋得意，有多大能力的人就去做多大的事，我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
“而且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历练’的吗？如果你小时候也这样，那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你小时候不是这样，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和哥哥变得强大和优秀，那为什么你不在更早的时候给我和哥哥一个适合生长的环境，一个健康有力的身体是强大的基本吧。”
唐昊眉头微皱，但想到他这几年对兄妹两的漠视，他沉默了几秒，别过头。
但是唐星还在继续。
“我和哥哥没有觉醒武魂的时候，你就对我们不管不问，我们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你，这也是‘历练’的一部分吗？”
“我和哥哥觉醒出厉害的武魂，你就知道自己是一个父亲，我们是你的孩子了，开始安排我们的未来，让我们吃苦历练；如果我们没有觉醒厉害的武魂，没有魂力的话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妈妈知道你这样对我们吗？知道你这样对待她的孩子们吗？”
唐星的一声声质问如同猛烈一击，击中了唐昊的脑子。
唐昊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唐星，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还是极度愤怒的那种。
唐三很怕唐昊会对妹妹动手，连忙挡在唐星身前。
但是唐星却丝毫不惧，平静的看着唐昊。
唐昊终于平静下来，看着唐三明显消瘦到了营养不良的程度，更没有别的孩子这个年纪会有的婴儿肥的脸颊，唐星稍微好一点，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唐昊干涩的唇瓣动了动，心头生出些许愧疚。
他这些年，沉浸在失去阿银的悲痛中，连带着阿银与他诞育的这两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也不待见。
沉重感席卷心脏，愧疚折磨着他。
唐昊握着锤子的手微微用力，锤子的手柄顿时龟裂成碎块。
唐三看着唐昊无意之中露出的力量一惊，心下生疑。
但他随之而来的想法就是担心如果父亲要动手，他可能护不住妹妹。
唐三眼里的防备再一次刺痛了唐昊的心。
唐昊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转过身，走进房间。
唐星因为水王子他们都在沉睡的烦躁也消散了许多。
果然自己的开心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有个出气筒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