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二卷·归家
……接上文……
六越山的山脚下，总是充盈着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人流如织，熙熙攘攘，车马往来不息，络绎不绝。
一条条蜿蜒的长龙，在市井间游走穿梭，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烟火人间画卷。
吆喝声、叫卖声，交织着孩童嬉戏玩闹的清脆笑声，如同一场热闹非凡的交响乐，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一群人在这嘈杂而鲜活的声浪中，一步步沿着山路缓缓向上攀爬。
“只能一步一步爬上去吗？”天乐侧过头，望向身旁的洛小熠，又看看蜿蜒曲折的山路，语气中透着几分生无可恋的疲惫。
“是啊是啊小熠队长，真的要爬上去吗？！”
“小熠哥哥……”
“一般情况下，我们可以通过星门阵直达仪式楼，拜见长老。但鉴于我们在人类世界的表现，长老们经过商议后，一致决定让我们徒步攀登山顶。”洛小熠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也透着一股生无可恋。
“走吧，别让长老们等急了。” 百诺停下脚步，整理了下背包，目光扫过身后那两张苦着脸的面孔——子耀与蓝天画。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神色间透着一抹波澜不惊的淡然。“就当是一次体能锻炼了。”
“百诺……”
“笨女人，与其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慧山长老交代你在人类世界的所作所为。”东方末的目光在蓝天画那沉重的步伐和空洞的眼神上掠过。他加快脚步，又向上走了一段，才转过身，朝她喊道。
“臭东方，你不是也一样吗？尽说些风凉话！”蓝天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脚下却已加快了步伐，朝着东方末渐行渐远的背影追了上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服和恼火，也顾不上满心抱怨，一心只想追上东方末，然后痛扁他一顿。
……
“零，比比？”天乐眉梢轻挑，目送那两道逐渐隐没的身影远去。他回过头来，言笑晏晏地看向欧阳零，唇角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那双如赤焰般的眸子中，盛满了最璀璨的光辉，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星芒。
“幼稚。”欧阳零垂下眼眸，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不过，他脚下的动作可比言语更诚实，微微一发力，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朝天乐的方向疾步而去。那隐匿在低声话语中的胜负欲，在他的步伐中悄然显露。
“零的胜负心被勾起来了呢。”欧阳坤处于队伍的末尾，前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自家弟弟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望着快速追赶上前的欧阳零，欧阳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笑意，眼神中透着几分宠溺与期待。
“他和天乐每次都这样。”路子园缓步走在欧阳坤身旁，红眸微微偏向，落在天乐与欧阳零的方向。
她的唇角不经意地扬起几分，语气里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笑意。伙伴在侧的安心感如春风拂面，让她一向冷漠的气质都柔和了许多，整个人仿佛都被一层淡淡的暖意包裹着。
“挺好的，零变得活泼了许多。”欧阳坤眉眼弯弯，神情间透着由衷的欣慰。他为欧阳零这些年的转变感到由衷的欣喜。
零的变化，是仿佛沉寂多年的冰河终于迎来了春日的暖流，是寒冰万里的冬夜迎来了第一缕晨曦。
……
“小熠，不管管他们两个吗？”凯风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头疼。
这两人……
“随他们去吧，权当是放松了。”洛小熠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股看破红尘的沧桑感和无奈。
这两人闹腾的劲头，若是真能被爬山的疲惫消磨掉，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百诺抿着唇，轻轻地笑了。她的目光追随着蓝天画那欢快活泼的背影，眼底映进了几缕温暖的阳光。不知不觉间，眉宇之间都悄然舒展开来，添上了几分唯有归家时才会有的放松与轻快。
阳光轻柔地洒落在蜿蜒的山路上，那一层薄薄的暖意顺着肌肤蔓延，轻轻抚平了清晨残存的寒意，也拂去了连日激烈战斗所积攒下的深深疲惫。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很长，高耸入云的山顶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但在打打闹闹和欢声笑语里，倒也显得短暂而平常。
登上顶峰，眼前的一切被轻纱般的云雾笼罩。远处的龙武大殿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巍峨中透着一股庄重与威严，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零，看来是我赌赢了哦~”看着第一个爬上来的洛小熠，天乐的头懒散地靠在欧阳零肩上，弯了弯眉眼，对欧阳零半是得意地说道。
“嗯。”欧阳零低低地应着，感受脖颈处毛茸茸的脑袋，耳后根悄悄染上一层薄红。
“咦惹~~小情侣的酸臭味。”刚刚爬上来，此刻正在调整呼吸的汪美含看着两人这股腻歪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
安小达好笑地抬手轻拍汪美含的肩膀，帮她顺着气，调整呼息，眼眸中悄然荡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小熠队长，你们动作真慢，可算是来了。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一旁的蓝天画见洛小熠几人姗姗来迟，故作不满地挑了挑眉，语气中半带玩笑，半含吐槽。嘴角悄然扬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芳云斋的梅花酪。”洛小熠唇角微扬，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缓缓抬起手，竖起一根食指，在空中比划着，淡定地开出条件。
“好耶！”蓝天画顿时眉开眼笑，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喜，随即朝洛小熠高高竖起大拇指，声音里满是欢快，“小熠队长大气！”
至于是买的还是其他途径获取的，那就另谈咯！
“笨女人，一盒梅花酪就让你这样轻易地被收买了？”东方末轻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语和无奈。
这笨女人别哪天为了吃的把自己卖了都还喜滋滋的！
“你说谁笨女人呢？”
“谁应谁是咯。”
“喂喂，臭东方！那可是芳云斋的梅花酪！你到底识不识货啊？”蓝天画双手叉腰，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服气，目光咄咄逼人，质问着东方末的品味。“再说了，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笨女人，你说谁没有好东西？”此话一出，东方末原本懒散的身形陡然绷直，金色的瞳孔如锋芒般锁定住蓝天画。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激烈相撞，似有细小的火苗在那无形的交锋处噼啪作响，燃起一片紧张的气息。
说他东方末没有好东西？那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快些走吧，别让长老们等急了。”百诺望着伙伴们嬉闹的身影，唇角微扬地摇了摇头，随后轻声开口，将话题重新引回正轨，提醒和警告着。
“哼。”两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后脑勺对着后脑勺，彼此僵持着，谁也不愿先开口说一句话。
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层无形的冰霜，将两个人隔绝在冷战的两端。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长老们还在仪式楼等着呢。”洛小熠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仿佛在哄两个不听劝的孩子。
他一手一个，轻轻将两人推向凯风刚刚开启的星门阵中。随着微光闪烁，一众人的身影渐次没入其中，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匆忙的气息。
——仪式楼——
“族子拜见大长老！”六人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恭敬，神色间透着一丝肃穆。
“你们就是拯救斗龙世界的斗龙战士吧。”席罗大长老的眸光则落到了天乐几人身上，“欢迎来到龙武族。”
天乐几人也是微微躬身，学着洛小熠等人的动作行了个礼，表示心中敬意。他们的动作虽稍显生疏，却透着一股真诚。
“不必多礼，来者是客，理应由我们好好款待才是。”席罗大长老轻轻摆了摆手，声音温和，面容慈祥，让人心中顿生暖意。
“各位族子都辛苦了。带着对应星象的战士们，各自回归所属的星门休整吧。”席罗大长老话音落下，手中的法杖轻轻一敲，为三年的试炼之期画上了短暂的终点。
……星火罗门……
“羽白，带天乐前辈去我房中休息。”洛小熠抬手拦住一名匆匆路过的弟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的目光微微一凝，无声地强调事情的重要性，随后轻轻颔首，算是将此事交托了出去。
“小熠？”天乐眨了眨眼，有些发懵。小熠就这么抛下他了？
“天乐前辈，我得跟大长老汇报。”洛小熠充满歉意地抿了抿唇，“抱歉啊。”
“没事没事，你快去吧。”天乐挥了挥手，嘴角扬起一抹阳光的笑，让洛小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熠师兄，那我就先带着这位前辈走了。”羽白恭敬地抱拳行礼，对洛小熠示意道。
——主殿——
“大长老。”洛小熠微微躬身，将右手放在左胸口，严肃道。
席罗大长老背对着洛小熠，目光落在大殿中央的火象星印上，眸光微动，眼神复杂。
“小熠，你知道自己的错了吗？”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裹挟着一抹压抑的阴霾，悄然渗入空气之中。
“是，弟子知错。”洛小熠的声音微颤，回想起自己在人类世界的表现，头也埋得更低了些，仿佛要将自己藏进那片阴影里。
他的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深深的自责，愧疚之色爬上脸颊。
“星火的力量是希望，也是毁灭。”
“你要用星火指引星之光的方向。”
“小熠，这是你作为队长必须承担的责任。”
席罗大长老缓缓转身，浅绿色的瞳孔如深潭般凝视着低头不语的洛小熠。那目光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与深切的期许，将某种深刻的责任砸在他的肩上。
“弟子谨记在心。”
洛小熠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内心的波澜在这短暂的静默中翻涌不止。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长老不会无缘无故强调星火的力量。
星龙圣域之行，怕是不会太顺利。
黑暗蠢蠢欲动，八大空间的天也要变了。
他的眸光落到地上的阴影里，满是一片晦暗。
任凭风卷云涌，他也得带着伙伴们全身而退。
“伤势如何了？”席罗大长老并未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温和与慈爱。他的声音带着长者特有的关切，却也隐约透出几分忧虑。
“好多了，多亏天乐前辈的灵草。”洛小熠抿唇轻笑。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动作间已不再有先前的滞涩，连声音都重新染上了几分轻快，清亮得如同晨曦中跃动的露珠，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
“那就好好休整吧，明天先去兽唤山，再解封力量。”
“踏上星龙圣域的征程，务必铭记，性命最为紧要。作为队长，你要竭尽全力保护同伴，最后再考虑自己。”
“是大长老，族子谨记在心。族子告退。”洛小熠再次鞠躬，身形消失在大殿之中。
席罗大长老看着洛小熠的身形消散，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垂眸凝视着手心紧握的系命白珠，那温润的珠光映在他深沉的眼眸中，却未能驱散眉宇间悄然浮现的一抹忧色。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似是想从那冰冷的珠体中感知某种答案，但随之而来的，却只有更深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小熠的系命白珠……
莹润的白珠此刻像被阴霾悄然吞噬，本该纯净无瑕的表面染上了一抹浑浊。
刺目的猩红如鲜血般流淌，硬生生地横亘在火象星印之上，犹如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是大凶之兆。浓郁的不祥气息仿佛从星印中溢出，让人不安。
小熠，要保护好自己。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