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告白（3）

他不该在情绪那么激动的情况下使用［幻影移形］的。

　　奈特出现在房间里，剧烈的晕眩让他站不住脚，踉跄着向前扑去，碰到了椅子，狼狈的撞在桌子上，打翻了一摞书。

　　头很痛。

　　和昏迷后刚清醒时的那种头痛很像，思绪、大脑乃至灵魂都在被撕扯着的疼痛。

　　奈特撑着桌子，拼命想让自己的思绪转移到别的什么事上，可无济于事。

　　认真说着话向他走来的五条悟不断在脑子里闪烁。

　　不是这样的，五条悟也应该想其他人一样，他都说了那些带着泄愤又有些恶毒的话，为什么没用？

　　“喜欢”这种东西，明明是虚伪到一撕就碎的啊……

　　五条悟根本不了解自己……

　　对，他不了解。

　　奈特揪住胸口的衣服，像是找到足够合理的借口那样重复起来。

　　他随手从那一摞被打翻的书里抽出一本，想借此转移注意力。

　　冷白的月光穿过窗户照亮半个房间的，奈特愣愣的看着手中“书”。

　　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这根本不是书。

　　是五条悟两天前还回来的日记本。

　　奈特不可思议的盯着那泛黄的纸页，他看到了两种字迹。

　　于稚嫩的童年话语间所穿插，占满每个角落的“他们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

　　奈特迅速向前翻了翻，几乎每一页都有两种字迹，两种都来自于他。

　　完全不记得，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是哪次某次昏迷前的所为？

但他能轻易对成熟字迹所写的那些恶毒字眼产生共鸣，甚至可以想象出那时的自己抱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文字。

　　奈特触电似的扔下日记本，看着它从桌子上掉落，随后被一片阴影吞没。

　　不管是哪次，结果就是五条悟拿着这本他以为只写有儿童天真话题的日记本看了将近……两个月？

　　这算……什么啊？

　　头痛霎时加剧，视线模糊了起来。

“I know, Knight.”

　　［我知道，奈特。］

　　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重重耳鸣中响起。

　　一片模糊中，奈特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人，那身影很矮。

　　奈特闭上眼，狠狠摇了摇头后再次睁眼。

　　这一眼，让他的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他看见了自己，六岁的自己。

“You want to kill me.”

　　［你想杀了我。］

　　那孩子平静的说着，随后看着奈特笑了起来。

　　奈特知道他下一句会是什么，有些恐惧的向后倒退了一步。

　　这样就不会再渴望爱，就能够无坚不摧，不是吗？

　　男孩没有再说下去，他弯下腰，从黑暗中捡起日记本，静静的翻到最后一页。举起来对着奈特，笑得眉眼弯弯：

“But you don't to do it.Look!someone will love you.”

　　［但你不需要这么做了，看！有人会爱你。］

　　模糊的视野中，奈特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嗡”的一声，持续到刚才的头痛突然停止了。

　　他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再次抬眼，面前空无一人，日记本也还躺在地板上。

　　刚才那个六岁的孩子就像是幻觉……

　　幻觉？

　　真的是幻觉。

　　奈特低着头深呼吸，睫毛在月光下投下阴影。

　　片刻后，他犹豫着捡起地上的日记本，缓慢的翻到最后一页。

　　三种字迹同时映入眼帘

　　五条悟用蓝色的圆珠笔在黄色纸张的最上面留下一句日文。

　　很短的一句话，却比一整张纸的所有文字都要显眼。

　　那么鲜明，那么炽烈。

　　他说：

　　“会有的，小巫师。”

　　……………………………………………………

　　六岁奈特日记的最后一页：

　　稚嫩的笔迹：

　　……

　　麻瓜的烟花真的很好看！父亲说，今后的每一年都会带我和妈妈来看烟花。

　　父亲还说，未来有一天，我会和别的人站在烟花下。

　　才不要和别的人呢！

　　我要一直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烟花！

　　……

　　锋利的字迹：

　　……

　　记好了，奈特·里德尔，从此再也不会有烟花，再也不会有人真正爱你。

　　再也不会。

　　……

　　蓝色的圆珠笔字迹：

　　“会有的，小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