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铁锁.76
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他们又跑去了人间游玩,但却偶然在一间药铺下发现了一间地牢。
地牢里闷热潮湿的空气与恶臭味和血腥味黏成一团,密不透风,令人作呕。地牢内摆放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笼子,笼中均挤满了人形小妖,个个衣衫褴褛,血污与头发黏成一团,脸肿胀得看不出原形,他们被迫瑟缩在逼仄的笼子里,都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有的小妖蜷缩着身体,在角落痛苦呻吟,也有的小妖则呆滞地看伤口上蠕动的蛆虫,双眼麻木得失去了生机。
牢笼周围摆着棍棒鞭子等各式刑具,新的血迹叠在陈年血迹上,粘连血肉,半干未干,触目惊心,角落随意丢着几把已被用得变了形的刑具
人间好像并不是他们想的那般好……
从那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离仑杀死了很多人,朱厌阻止不了他。三万年的关系渐渐分崩离析。
文溪亭同样为无辜的妖族感到痛心,但她也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该受到惩罚。
朱厌觉得离仑太残暴,离仑觉得朱厌太懦弱。文溪亭做不到责怪任何一个人,可越是这样,她越痛苦。
朱厌和离仑待她依旧如故,可朱厌似乎越来越不开心,离仑也变得越来越暴戾。
文溪亭不喜欢这样,可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三个都是大荒人人敬畏的大妖,为何会这么痛苦呢……
一日,一只被她救过的小鸟妖急匆匆地飞来她身边,说白泽神女和朱厌在海边与离仑打起来了。
白泽神女出手了……
文溪亭心里警铃大作,什么也顾不上,立刻化出真身向海边飞去。
途中,一轮血月蓦地遮住天光,悬在空中。
文溪亭在海边茫然地奔跑寻找,身后忽然传来动静,她惊喜地回过头,却看了浑身鲜血被戾气萦绕的朱厌。
文溪亭:朱厌……
朱厌看到她,像看到猎物一般,笑了。
他抬手,汹涌的红色戾气朝她袭来,文溪亭化出坚硬的金色盾牌,艰难抵抗。
文溪亭:朱厌,你醒醒!是我!
最终,金光破碎消散,戾气重重砸向文溪亭的身体,她向后飞去,后脑撞在海边的礁石上,汩汩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和后脑溢出。
文溪亭昏死过去。
朱厌缓缓走进,要彻底杀死这只猎物。
然而此时,一尾如同鱼儿般的白光游来,钻进朱厌的耳后。
戾气渐渐消散,朱厌的目光渐渐恢复了清明。
被戾气控制时的记忆涌来,他杀死了赵婉儿,屠戮了缉妖司。
朱厌大口喘着粗气,痛苦地跌落在地。却在目光所及之处看见了一大片鲜艳的红。
赵远舟:小溪!
他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跌跌撞撞地爬到她身边,大股大股的妖力注入进文溪亭冰凉的身体。
赵远舟: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求你了,再睁开眼看看我……


窗外暖阳如同细腻的丝绸,缓缓滑过文溪亭的身体。
她睁开双眼,目光和思绪渐渐明晰。
那只一直搭在她腰间的手抚上了她的面颊。
文溪亭转头,看见了躺在她身边支着头的离仑,胸前的衣襟松松垮垮。
离仑: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很久,我很担心。
文溪亭抬手,轻柔地抚平他蹙起的眉头。
离仑愣住,自从文溪亭失忆后,她每次见他都是充满警惕,这样亲密的举动是离仑做梦都不敢想的。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会突然改变态度。
文溪亭扬起嘴角,眼中泪光闪烁。
文溪亭:离仑……我都想起来了。
离仑嘴唇微张,唇瓣颤抖,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紧紧地把文溪亭拥在怀里,他的手臂像铁箍一般,环绕着她的后背,她几乎无法动弹,却也不想挣脱。离仑把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呼吸急促而炽热,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仿佛要将自己的气息与她的交融在一起。
什么都不需要说,我与你三万年的岁月,八年的分离遗忘,只需要这样就够了。
良久,离仑才缓缓松开她,视线相交,目光缠绵。
文溪亭突然坐起身,离仑好像受了惊吓,立刻起身紧握住她的手。
离仑:小溪,你要去哪?
文溪亭: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这是哪里……
屋内陈设温馨雅致,从窗外看去,这是一座精致宽敞的院落,阳光洒落,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