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铁锁.43

在幻境中，众人看到了当初的神女和乘黄。原来白泽令一开始是一分为二的，分别由初代神女和大荒最厉害的大妖一同管辖，他们形影不离，同心共力，守护大荒。

那时乘黄想，哪怕生命再漫长，只要山海不灭，誓约不负，他就愿意一直守着她。

景色再次变幻。

大荒的妖想要去往人间，必须要先印上白泽令的印记。一个叫蜚的妖却想要偷偷溜走，被乘黄和神女抓住。

原来蜚身为灾兽，见则大疫，所到之处，必定遍地嶙骨，所以神女不允许他前往人间。

神女并无恶意，但蜚惊恐得控制不住妖气，浓郁的暗色瘴气瞬间迸发而出，撞向了乘黄，神女闪身替乘黄挡下，倒在了乘黄怀里。

乘黄见她的脖子和手臂开始蔓延疫病，长出了红疹，瞬间变得无比慌乱。

那一瞬间，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神女不是神，是人。

而人是那么脆弱，再浓烈的爱意也抵不过人的生老病死，即便人能寿终就寝，两个人厮守一辈子，也不过短短数十载，他明明是那么想与她千年万年厮守，而现在，连这短短的数十载光阴也要被剥夺吗？他不允许！

乘黄：我寻遍大荒，仍找不到治疗瘟疫之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病入膏肓……我告诉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她！

赵远舟表情有些触动：

赵远舟：你当年在大荒大开杀戒，杀害了那么多妖，难道就是为了给神女续命？

乘黄：我说过了，只要能让她活下去，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文潇：你肩负白泽令的重任，理应守护大荒，但你却视大荒众妖的生命如草芥，犯下滔天大罪，却说这只是代价。

乘黄：我若连她都救不了，如何救大荒？我必须为她尽力一搏！

文溪亭：那她愿意你用如此方式尽力一搏吗？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乘黄终于沉默下来，神情转为哀戚无助。他苦笑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

乘黄：我杀了这么多妖，瞒不住她的。

乘黄：神女本要将我封印，但她身中瘟疫，法力不支。我趁她虚脱后逃走，隐匿在大荒之中，原本还想偷偷杀妖，继续给神女续命——

乘黄话还没说完，白玖惊讶得打断了他。

白玖：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就杀害他者，你太疯狂了！

乘黄冷哼一声道：

乘黄：我只后悔我做得还不够，还是没能救回她……

赵远舟：你当初为了给神女续命，所以杀人，但神女已病逝多年，为何你现在又再次滥杀无辜？

乘黄不答，反问道：

乘黄：赵远舟，你的欲望是什么？

赵远舟：七情六欲，万般皆有。

乘黄：那最想要的东西呢？

乘黄盯着他，似乎想要挖掘出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赵远舟的眼睛不易察觉地向文溪亭的方向瞥了一瞬，随后又笑着回答：

赵远舟：我想要什么，基本上都能得到什么。

乘黄：是啊，不老不死，伤而不灭，如此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让多少妖灵羡慕嫉妒。

赵远舟不以为然。

赵远舟：不老不死，伤而不灭，就一定好吗？余生漫漫，暗夜行路，晦而无光，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也许我和众人相反，活着才是折磨，死亡，才是恩赐解脱。

乘黄看着他，疑惑问道：

乘黄：既然想死，为何不死？

赵远舟：你活得久，却看不透。这世间啊，要是真能心想事成该多好。苦海行舟，所愿难求。

乘黄：我可以帮你。

乘黄的声音逐渐染上了些蛊惑的味道。

赵远舟指了指一旁的卓翼宸。

赵远舟：那不行，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乘黄的目光在二人中间流转，一个强大的大妖，一个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普通人，实力过于悬殊。

他转而向卓翼宸挑拨。

乘黄：赵远舟一心求死，不如我帮你杀了他，你的心愿达成，他也一了百了。

卓翼宸冷言道：

卓翼宸：这是我和他的恩怨，我会亲手杀了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乘黄两次碰壁，有些不满。

乘黄：几万年了，没想到，人类还是这么蠢。

乘黄从身后拿出沙漏，倒转过来，看着里面的流沙。

乘黄：当年，我铸成大错，杀妖续命，却让神女饮恨而终。所以我才想，如果能回到过去，回到她无妄无病，山海无虞的时候，回到我不曾满手血腥之时，回到我们彼此相伴的日子——

文溪亭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厉声道：

文溪亭：你想做什么？

乘黄看着那沙漏，目光逐渐疯狂。

乘黄：倒转时间，回到过去。这个日晷法器可以做到，只要我实现足够多凡人的愿望，法器就会逐渐变强，最终必能扭转乾坤，回到神女没有被瘟疫感染之前，回到一切都还不算太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