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周药商
第288章 周药商
王林站在山洞口，夜风裹着血腥味往脸上抽。
血月悬在头顶，蓝汪汪的光映得他眼睛发酸。怀里铁盒发烫，玉珏裂纹愈合的地方泛着白光，像只冷笑的眼睛。
“守墓人……镇怨……血咒。”他嚼着老头扔下的词，指甲掐进掌心。
灵狐蹭了蹭他小腿，尾巴扫过脚踝。
王林低头，畜生正歪头看他，绿眼睛在夜里亮得似两颗鬼火。
“带路。”他踹了脚脚边的碎石。
——
山脚下的村子死寂得像口棺材。
王林踩过泥地，腐叶黏在鞋底咕叽响。
月光把人影拉得老长，王林走两步就回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黑影里盯着自己。
“小哥，打听周药商？”
杂货铺老板娘打着哈欠，围裙上沾着辣椒籽。
“往西走，破庙后面那间矮房，门框上钉着铜钱的。”
王林道谢，攥紧棺材钉往西走。
破庙墙根长满荒草，庙门半开着，供桌上的神像缺了只胳膊，黑洞洞的眼窝望着天空。
他绕到后面，果然看见间矮房——
茅草顶塌了一半，门框上挂着串铜钱，在风里叮当作响。
敲门。
“进来。”沙哑的嗓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推开门，屋里霉味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昏黄油灯下，个干瘦老头趴在柜台上捣药，后背驼得像张弓，花白头发乱得像鸟窝。
“周药商？”王林眯眼。
老头手上一顿，药杵“咚”地砸在药碾上：“找我？”
王林走近，把铁盒往柜台上一拍：“解咒。”
周药商掀开眼皮，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亮。
他伸手去摸铁盒，王林手腕一翻躲开：
“先说怎么解。”
老头嘿嘿笑，露出几颗黄牙：“王家小子，这盒子你从哪来的？”
“少废话！”
王林压低声音。
“我师父死了，刘叔快不行了，刘清秋……”
他喉咙发紧。
“血咒到底怎么破？”
周药商慢慢直起腰，枯树枝似的手指敲着柜台：
“你后颈的龙纹，是不是最近总烧得慌？”
王林猛地缩脖子，后颈那块皮肤又开始发烫，像有团火在皮肉底下烧。
“血咒要解，得找齐三样东西。”
周药商从柜台底下摸出个破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块刻着符文的玉佩、一根黑漆漆的骨头，还有张泛黄的纸。
“玉佩镇怨，骨头引魂，纸上是咒文。”
王林盯着骨头，猛然想起老头画的符——和这骨头上的纹路有点像。
“东西哪来的？”他问。
周药商咧嘴笑：“守墓人传下来的。”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王林盯着老头皱成一团的五官，发现他右眼瞳孔是竖的——和灵狐的眼睛一模一样。
“你……”
“我是最后一个守墓人。”周药商咧嘴，黄牙缝里渗出黑血，“王家欠的债，该还了。”
——
破庙外传来脚步声。
王林猛地回头，门缝里闪过一道蓝光——和血池里的蓝花颜色一样！
“躲开！”他拽着周药商往柜台底下钻。
木门“轰”地被撞开，蓝光裹着黑影扑进来。
王林抄起药碾砸过去，黑影一偏，药碾砸在地上碎成渣。
“王家小子！”周药商突然吼，“玉佩！”
王林摸出铁盒，玉珏白光暴涨。
黑影发出刺耳尖叫，似被烫着似的缩成一团。
王林趁机扑上去，棺材钉狠狠捅进黑影胸口。
“嗷——”
黑影化作青烟消散，地上只剩滩腥臭的黑水。
周药商从柜台底下爬出来，喘着粗气：“它追了你一路？”
王林擦了把汗，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从山洞开始就感觉有人盯着。”
老头点点头，猛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黑血：“血咒……提前发作了……”
王林扶住他：“什么意思？”
“守墓人镇怨……怨气会反噬……”
周药商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后颈摸。
“看……”
王林指尖触到块凸起的硬物——和自己的龙纹触感一模一样，但周药商的已经烂穿了皮肉，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守墓人……活不过四十岁。”
老头咧嘴笑，这次没露出黄牙，牙龈全是黑的。
“王林……你还有时间……”
油灯猝不及防的灭了。
黑暗里，王林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怀里的铁盒又开始发烫，玉珏白光透过布料映在他脸上——
那光不亮，却像冰水一样往骨头缝里钻。
“三样东西……”
周药商的声音忽远忽近。
“玉佩在你手里……骨头在第七棺……咒文……”
他突然剧烈咳嗽。
“咒文在……”
话没说完，人就软了下去。
王林摸黑去扶，指尖触到一片湿黏——是血。
“周药商？！”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油灯“咔嗒”一声重新亮起。
王林猛地回头，周药商歪在柜台边，嘴角挂着黑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咒文……在王家祖坟……”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似的抽搐起来。
王林扑过去想掰开他脖子，却摸到块硬东西——
周药商的舌头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截漆黑的骨头。
——和刚才那根一模一样。
“啊——！”王林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药柜。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正落在周药商脸上。
他的皮肤开始腐烂，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咒文——和王家铁盒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跑……”周药商用没舌头的手比划，“血月……落了……”
王林转身就往外冲。
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周药商的头颅缓缓转向门口，腐烂的眼球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咧到耳根：
“跑不掉的……王家的债……”
——
王林狂奔在夜色里。
风灌进喉咙，血腥味混着腐臭味直冲脑门。
身后破庙方向传来“咚咚”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墙——但更像是什么东西在爬。
他不敢回头。
怀里的铁盒烫得像块火炭，玉珏白光透过布料在他胸口烙下红印。
灵狐从草丛里窜出来，一口咬住他裤腿往反方向拽。
“这边？”王林喘着气。
灵狐点头，尾巴指向山脚下的小路。
月光越来越暗，血月边缘开始泛黑——要落了。
王林咬破舌尖，用疼痛逼自己清醒：“祖坟……在哪？”
灵狐跳上他肩膀，爪子往他后颈的龙纹上一按。剧痛炸开的瞬间，王林眼前浮现出画面——
黑夜里的荒坟，坟头插着块残破石碑，石碑上刻着模糊的字迹……
“左边第三座……”他喃喃，“祖坟在村东……”
灵狐爪子一松，王林拔腿就往村东跑。
身后破庙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整个屋顶被掀飞了。
王林不敢停。
血月终于落下最后一丝光。
黑暗降临的刹那，他听见身后传来沙沙声——不是风声，不是脚步声，而是无数细小的、爬行的声音，正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