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

林初七瘫坐在地，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那扇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是地狱，门内是随时会崩溃的人间。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牙齿打颤的声音泄露出来。

“你……你确定它进不来？”

“放心。”

白音的语气懒洋洋的，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悠哉。

“这道门，它撞到天亮也撞不开。”

得到这个保证，林初七却没感到丝毫安慰。

她满脑子都是那颗贴地摩擦的青绿色头颅，还有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

死寂中，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白音。”

“嗯？”

“你说……那个九爷，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她提到这个，白音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狐狸天生灵性，修炼五十年就能变成老妇，百年变成俊秀青年。”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自傲。

“修炼得越久，皮囊就越是讲究。”

“以后你要是碰上我这么好看的胡仙，那道行铁定都过了千年了。”

林初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自卖自夸噎了一下，心头的恐惧竟也被冲淡了几分。

她脑子一抽，顺着这个话头就问了出来。

“那……要是真把这位九爷请来，把这里的风水看好了，你说老柳会不会给钱？”

白音没说话，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贴上林初七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

“没发烧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纯粹的困惑。

“怎么还说上胡话了？”

一夜无事。

那道门上的符咒仿佛定海神针，将所有的诡谲和惊恐都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直到窗外的鸟叫声尖锐又刺耳，硬生生把林初七从噩梦里拽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还下意识地抽紧了一下。

白音早就醒了，正懒洋洋地靠在一边，见她醒来，便起身去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瞬间驱散了屋里残存的阴冷，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

屋外风平浪静，哪里还有半点昨夜地狱临门的模样。

快到中午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阵急促刺耳的鸣笛声。

老柳回来了。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一脸疲惫地从车上下来，一脚迈进屋，看见俩人，随口问了句：“昨晚还行？”

随即，他目光越过林初七，落在了白音身上，那点客气也显得格外敷衍。

“白爷，我早说了，这事儿您看不了。”

老柳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把东西放下，这就送你们回去，这山沟沟里，不好打车。”

“等等。”林初七打断了老柳。

老柳正准备转身的动作一顿，看向她。

林初七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能把九爷请来。”

“工钱，你付不付？”

老柳他上下打量着林初七，几秒后，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小姑娘，口气不小啊。”

林初七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可老柳的态度却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脸上的嘲笑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近乎狂热的急切。

“丫头，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是蒙我。你要是真能把九爷请到这儿来……”

他顿住，激动地搓了搓手，又猛地摆手。

“不！不用他老人家出手看事！只要你能让我亲眼见九爷一面，就一眼！”

老柳伸出一根手指，眼睛里全是血丝，声音都在发颤。

“二十万！我立马给你二十万！但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让九爷知道，咱们在背后说说就行，当面提是对仙家大不敬！”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要赶人的样子。

他又像是陷入了某种痴迷的回忆，自顾自地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