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难·双重人格

睡梦中,一方水塘闯入视野,塘水澄澈,荇草肆意舒展,像是一片翠色欲滴的绒毯,在水底随着水流轻轻摇曳。恍惚间,《诗经》里的句子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悠悠在耳畔响起。

《诗经》是古代最浪漫的情诗聚堂,各种想象不到的美好的比喻都在此汇集。

我定定瞧着荇草,视线渐渐模糊,竟看到一个个微小的细胞在其间欢快地跳跃、嬉闹。还没等我瞧仔细,眼前画面陡然一转,无边无际的瓦蓝色大海映入眼帘。海浪层层翻涌,海风裹挟着咸湿气息扑面而来。

不远处,杨女士站在礁石那头,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思念与牵挂,望眼欲穿,可我拼命伸手,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正当我满心怅惘时,海面涌起惊涛骇浪,那海浪像是被思念的力量驱使,高高掀起。

紧接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初生儿,竟从浪尖被稳稳托举而出,盘坐在半空,就那样神奇地漂浮着,眼眸清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初生儿下方缓缓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面目模糊难辨,一头焦黄的发色在风中肆意飞舞,身着简单的背心裤衩。他微微仰头,似乎正含情脉脉地看向我,嘴唇轻启,我甚至能隐约听到他在呼唤我的名字,可话还没说出口,“槭杪” 两个字刚在嘴边,就被呼啸的海风裹挟而去,消散在无尽的浮华里。

——

而后,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从梦境中拉扯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房间,身旁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来自国内的陌生号码。刹那间,我的心猛地一紧,第一个念头便是江槐把我的联系方式泄露出去了 ,一种不安的情绪迅速在心底蔓延开来。

林槭杪:喂?

刚从睡梦中挣脱出来,我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慵懒,沙哑中透着刚睡醒的迷糊劲儿,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顺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

灵超:槭杪,我是灵超。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心里 “咯噔” 一下,果然是他。一瞬间,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可我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灵超:你现在在哪儿?

林槭杪:维也纳的医院。

我回答得很从容,目光下意识地划过旁边的保温箱。只见姚弛正轻柔地晃着身子,低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安抚着熟睡的涛涛,动作小心翼翼,满是温柔。

灵超:医院?你生病了?

灵超明显惊了一下,那语气里的关切不像是假的。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话语里多了几分试探。

灵超:是生了吗?

听筒里传来他略带紧张的询问,我没有丝毫犹豫。

林槭杪:早上刚生。

林槭杪:是个男孩儿,八斤,家涛。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种初为人母的自豪涌上心头,全然忘了刚刚生产完的疲惫。

灵超:那还挺壮实的。

灵超在那头回应着,声音里却没什么温度,像是强装出来的轻松。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大概带着些难以言说的酸涩,就像被浸泡了一个月的苹果,满满一缸的酸涩,不小心打翻,那股浓郁的酸意瞬间弥漫开来。

灵超:我可以来看看他吗?

灵超:不告诉洋哥他们。

林槭杪:当然可以。

电话挂断,我的心仍在跌宕着。

挂了电话,我的心还在 “砰砰” 直跳,久久无法平静。灵超这个时候要来联系我,肯定不只是简单的问候。早上江槐发给我的新闻,此刻又在脑海里浮现。我猜,他就是想亲耳确认我过得好不好。还好刚刚通话的时候,我没露出一点狼狈的样子,就算有,也被刚临盆后的虚弱给巧妙地掩饰过去了。至于孩子他爹,结不结婚又与我何干呢,我现在心里只有这个刚出生的小生命,他就是我的全部。

姚弛:刚刚谁打的电话?听你说的是中文。

姚弛的目光紧紧黏在涛涛身上,像是被磁石吸引住了,连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问我时,也只是象征性地抬了抬眼,声音轻轻柔柔,生怕惊扰到襁褓里的小宝贝。

林槭杪:就以前国内的朋友。

我随口应着,不想多谈,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和灵超的对话里,有些放空。

姚弛: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别的孕妇刚生完孩子都长卧不起的,你会不会也要赖在医院好久好久?

姚弛:到时候咱酒吧可一下子少了两大主唱哎!

说着,他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开始算账,眉头微微皱起,模样认真得像个小管家。

姚弛:你看,这一天的工资够我们吃用三天,现在你生个孩子花去了几个月积蓄,我们又要回归流浪汉行列了哎!

姚弛:老板对咱好,咱也不好一直啃老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瘪了瘪嘴,脸上装出一副心疼到不行的样子,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

林槭杪:那行,你别管我了,赶紧回去赚你的大钱!

我戏瘾犯了,开始对他骚话连篇,故意提高了声调,还夸张地摆了摆手。

林槭杪:这孩子大不了我自己养,等他长大肯定不会认你这个爹!

林槭杪:哎呦可怜我们家涛啊,才刚刚出生,爹就为了挣钱抛弃了娘俩啊!

话一出口,自己都被惊到了,心里 “咯噔” 一下,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看着保温箱里睡得正香的家涛,想到他未来或许要面对被亲生父亲抛弃的残酷现实,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担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我一下子沉默了,喉咙像被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姚弛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原本还挂在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他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随后愣愣地盯着孩子,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压抑和沉重 。

——

北京。

灵超:秦姐,我想趁这几天去旅游放松一下,可以把年假先批给我吗?

灵超站在办公室里,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忐忑,眼神时不时瞟向办公桌前忙碌的秦周懿。

秦周懿:不行,最近公司都在忙木子洋的绯闻,你现在去旅游太添乱了。

秦周懿连头都没抬,手上的笔不停地在文件上勾勾画画,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烦躁,眉头紧紧拧成了个 “川” 字 。

秦周懿:这主办方也是的,怎么不考虑一下当事人就直接上手!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脑海里还在飞速盘算着如何化解这次绯闻危机,既得维护木子洋的形象,又得保证节目口碑不受影响。这对这位年仅三十的秦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连日来,堆积如山的工作全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原本坤音计划近期推出宇安二次出道的单曲,可木子洋这突如其来的绯闻,就像一记重锤,打得她措手不及。

公司里艺人数量不算多,可近期陈博文回乡休息,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爽姐也因病请假,她只能独自扛下所有,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焦头烂额,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灵超看着把半个头都埋进文件堆里的秦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心里清楚,此刻秦姐就像一根紧绷到极限的弦,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瞬间崩溃。

木子洋:哎小弟,你怎么在秦姐办公室?

木子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迈着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灵超听到声音,像被惊到了一样,赶紧从办公室里出来,动作迅速得有些慌乱。他可不能让木子洋知道槭杪的近况,生怕这个消息会刺激到身体还十分虚弱的槭杪。

灵超:没事儿!就探讨一下涨工资的事!

灵超满脸堆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搭上木子洋的肩膀,那笑容里却藏着几分心虚,眼神也不自觉地闪躲着。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个箭步跳上木子洋的背,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假装策马奔腾。

灵超:驾!驾!李振洋!冲啊!

他扯着嗓子喊着,故意做出一副玩闹的样子,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内心的紧张,也想让木子洋暂时忘掉那些烦心事。他心里明白,木子洋最近压力也大得很,因为 Roliy 的事,一直满心愧疚,还为自己没能处理好感情与工作的平衡而自责不已。

木子洋:走咯!

木子洋配合着灵超的动作,往前跑了几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里却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表面上,两人嘻哈玩闹,好似无忧无虑,可实际上,他们各怀心事,内心千疮百孔,只是都选择了用笑容来掩盖那份沉重与苦涩。

公司规模较以往扩张了许多,气派的办公大楼里,各类设施一应俱全,宇安也一直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

近来,因为木子洋绯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公司上下忙得焦头烂额,原本计划推出的宇安单曲也不得不延后。

宇安:没事儿,我都训练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还是先把洋哥的事情处理好吧。

每当有人带着歉意跟宇安提起单曲延期的事,他总是这般温和回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里透着理解与包容,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在公司宿舍的分配上,宇安独占一间单人房,房间布置简洁又温馨,满是他自己的风格。岳岳因为成了家,便住进了自己购置的别墅里,享受着家庭的温暖。木子洋工作繁忙,又常因各种事务在外奔波,也不常回公司宿舍睡觉。只有灵超和卜凡还同住在一个房间,虽说说是 “挤”,但那房间宽敞,两张大床摆放在里面,两人住起来绰绰有余,平日里他们还会在房间里谈天说地,分享彼此的趣事和烦恼。

很快,下一期《绝对服从》的录制时间就到了,可木子洋却陷入了纠结与恐惧之中。一想到要面对那个镜头,他就满心抗拒,那个镜头曾让他的绯闻毫无遮掩地曝光,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他对其深恶痛绝。但秦姐深知节目对木子洋事业的重要性,硬是连哄带劝,半推半就地将他送上了录制的行程。

节目录制现场,再次见到 Roliy 时,木子洋心里难免有些尴尬,气氛也跟着微妙起来。可出于职业素养和绅士风度,在镜头前,木子洋还是一如既往地帮着 Roliy 完成各种任务,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柔。然而,一旦镜头移开,木子洋便刻意与 Roliy 保持距离,尽量减少交流,以免再生事端。只是在人前,两人还得装作关系亲密,维持表面的和谐,这样才不会在后续辟谣时,被人抓住把柄,质疑辟谣的真实性。

自从绯闻事件爆发,王源整个人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录制过程中,每当看到 Roliy 和木子洋互动,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里藏着些复杂的情绪,有失落,也有不解。在王源眼中,Roliy 一直是个单纯干净的女孩儿,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乎恋爱这样世俗的词汇,本不该与她沾边。他总是静静地看着她,这份小心翼翼的注视,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看一个女孩儿时竟会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又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录制当晚,节目组安排住宿时,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只准备了三间房。Roliy 作为女嘉宾,单独住一间。卜凡和王源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两人性格迥异,却也默契地没有多言。木子洋则和灵超住进了同一个房间,今晚,他们又会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度过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夜已深,万籁俱寂,唯有窗外的风声在静谧中轻轻呼啸。木子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床单被他搅得凌乱不堪,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黑暗中,他的双眼睁得滚圆,望着天花板,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的细胞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撕裂,从中分解出另一重陌生的人格。

在一片混沌之中,他置身于一处奇异之地,像是水与火交织的炼狱。热浪滚滚,浓烟弥漫,脚下的土地滚烫得仿佛要将人吞噬;可与此同时,丝丝寒意又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不寒而栗。就在这冰火交融的诡异场景里,一具寒冰棺静静矗立着,棺体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冷的光。

木子洋缓缓走近,只见棺中躺着一个人,那人面色苍白如纸,却又洁白无瑕,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陷入了一场永恒的沉睡。木子洋的身上仿佛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似乎这团火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与生俱来。他就那样带着这团火,在寒冰棺旁踱步,周围的寒冷对他毫无影响。

他凑近棺木,定睛一看,棺里躺着的人竟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精致脸庞,每一处轮廓、每一道线条,都如出一辙。可不知为何,他又觉得这人不像自己,棺外的木子洋认真端详着棺内的 “自己”,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迷茫。

突然,眼前的景象如泡沫般破碎,木子洋猛地睁眼。醒来后的他,仿佛被抽离了灵魂,旁若无人地下了床,动作机械而僵硬,好似在梦游一般。一个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不断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他轻轻打开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留下灵超在房间里微微打着呼噜。走廊里昏暗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过道里回响。木子洋一路来到 Roliy 的房门前,轻轻一推,门竟然没关,摄像机也早已被撤走。房间里,Roliy 正安静地睡着,发出均匀的喘息声,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刹那间,木子洋像是被恶魔附身,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发疯似的冲向床边,双手狠狠对准 Roliy 的脖子掐了下去。Roliy 从梦中惊醒,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可怕的男人,喉咙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想要挣脱这致命的束缚,可木子洋的手却如铁钳一般,越掐越紧。渐渐地,Roliy 的眼神开始涣散,意识也逐渐模糊,生命的气息正一点点从她身体里流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木子洋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忽然清醒了过来。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双手,那双手还紧紧握着 Roliy 纤细的脖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木子洋:我是怎么了?

木子洋惊恐地瞪大双眼,赶紧松开手,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望着差点被自己掐死的 Roliy,满脸的不知所措,眼神中满是懊悔与恐惧。

作者:高考结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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