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三

文潇：“是，我今天就是来收你的，跟我回缉妖司伏法。”

乘黄无辜道：“作恶？我明明在帮他们实现愿望啊。”

“你寻找执愿之人，蛊惑其心智，将他们的执念做成木偶，然后操控木偶杀人，你的所作所为，若被云光知道，她一定耻与为伍！”文潇见过真正会帮人实现心愿的大妖，孟极救了讹兽，帮助冉遗和齐小姐相守终生，这才是真正帮人实现的善良之妖，而非似乘黄这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伤害了这么多人！

闻言，裴思婧一怔，原来杀人的并不是裴思恒，而是被乘黄操控的人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见孟极，裴思恒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乘黄见到裴思婧此刻才恍然大悟的神情，放肆大笑：“没错，其实一直以来杀人的，都不是你弟弟，而是我做的这个人偶。”说着，乘黄把裴思恒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快杀了这个人偶报仇吧，让我看看一向冷酷无情的你，是不是现在也能下得去手。”

他刺激着她，蛊惑着她，因为人的七情六欲在他眼中既可玩弄于鼓掌，亦可化作利器。

愤怒吧，让愤怒冲昏头脑吧！乘黄欣赏着裴思婧的反应。

裴思婧伤得很重，她的呼吸剧烈起伏，愤怒聚集在胸腔，如麻药一般，让她短暂忘却了疼痛。她利落起身，抬手搭弓，锋利的箭头指向了裴思恒人偶的眉间，在她的眼眸中，怒火燃烧，拉弓的手十分用力，几乎要勒出血来：“我要杀了你，给我弟弟偿命！”下一秒，裴思婧的弓箭一偏，移开裴思恒的眉心，瞄准他身后的乘黄，松开弓弦，利箭射出。

乘黄不闪不避，他抬手掐诀，箭头被裴思恒一把抓住，他语气有些悲悯：“‘阿恒 ’是我的得意之作，我甚是满意，所以收他作使徒，可惜‘阿恒’现在已经不听我的话了，留他无用。不过，看起来，你还是舍不得杀他——不如，我来帮你。 ”说完，乘黄一掌拍向裴思恒的后背，将他推下了高台。

“弟弟！”

裴思婧扑上去将裴思恒抱在怀里，而裴思恒的最后一段记忆也闪烁在裴思婧的眼中。

那是乘黄刚操纵裴思恒人偶杀完人时，裴思恒赶了过来，人偶与他对视片刻，便逃走了。直到那时，裴思恒才知道乘黄口中的代价还包含无辜之人的性命——接着，便是崇武营赶到，误将真正的裴思恒认作杀人凶手。

裴思婧嘴唇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僵硬地蹲下身，轻轻抱住了弥留之际的裴思恒人偶，大颗眼泪滴落在人偶的脸上。

这个人偶里有她弟弟的记忆，还有裴思恒还存在的最后一抹痕迹，哪怕只是一缕执念。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心痛如绞。

裴思恒的人偶笑容变得越来越僵硬：“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我死了，姐姐会为我哭吗？ ”

裴思婧哭得泣不成声：“怎么不会，当然会……你是我弟弟呀……”

“是吗，姐姐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冷漠，我总是不懂你的情绪。小时候，我赌气说，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为我流一滴泪的……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哭。姐姐，不要哭……我不值得你为我哭…… ”裴思恒人偶抬起僵硬的手，想要去擦裴思婧脸上的泪珠，“我只求姐姐，可以原谅我……不要怪我…… ”

裴思恒人偶一边说着，身体越来越僵硬，直到最后一动不动，木偶身体里的光星星点点向上飘散：“好好活着……”

裴思婧泪如雨下，她不停地去伸手抓住那些光点，将它们牢牢抓在手心，裴思婧慌张祈求着手中的光点不要消失，可她怀中的裴思恒，还是彻底变成了木头。

“不，不要……”裴思婧失声痛哭，她小心翼翼摊开手心——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刚才的一番打斗，让乘黄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叹了口气：“我终究还是老了，稍微动手，身体就乏，不想再陪你们这些黄毛小儿玩闹了。 ”目光扫过卓翼宸，他道，“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让孟极出来见我，我还可以留你们一条全尸；第二，你们都将困死在这日晷里，等着孟极来为你们收尸。”也就是说，无论他们怎么选，都只是死路一条。而自始至终乘黄想要的，不过是让孟极出来见他，仅此而已。

语罢，乘黄的身影消失不见，一道街上只能听见裴思婧的悲鸣，也许这一刻，她才是最想见云光的人，只可惜，云光不会见乘黄，也不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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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

问一下大家，是更喜欢纯文本还是气泡版本，有一点点想改成气泡版，但个人感觉我好像写纯文本更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