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格雷斯星篇】六
他只知道他不希望布莱克出事，他想布莱克好好活着，想布莱克早日成为新一代暗影系精灵王，想着布莱克铲除魔域为自己为莱妮斯报仇，他想护着布莱克，想杀了所有会害布莱克的人。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乎。
他心里也无法确定，到底是在完成粤尔迪克交代的任务，还是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也没办法了。”
乌萨斯说道，“种什么因就要结什么果，当初早提醒过他，不要对战神联盟心系太深，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他不听啊！在格雷斯星好好的主子不当，偏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如今这个样子，也算是给他的教训吧！”
“哎呀行了你！”卡迪尔皱了下眉，略有不满道，“你可少说两句吧，小孩儿都那样了，你怎么还在说风凉话啊？布莱克是轻信他人，但也不至于代价这么大吧！”
乌萨斯撇过了头，不再言语。
半晌，见乌萨斯真的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卡迪尔又不乐意了，但毕竟是他让人家少说两句的。
卡迪尔脑子一转，怼了怼乌萨斯的胳膊，语气也放缓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就这么等着吗？”
乌萨斯站直了身体，面向卡迪尔，神色冷淡道，“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纠结，明日我会去找大人，现在布莱克失了精元，往后若想活命，只能靠温养，你觉得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吗？不过就是废人一个，明日我去劝劝大人，让他趁早放弃布莱克，原本若是布莱克能安安分分的坐上暗影系精灵王的位子，你我遵循大人的命令即可，现在布莱克怕是半点希望也没了，既然布莱克已经失去价值，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卡迪尔闻言，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他连忙起身，死死抓住乌萨斯的手腕，“你疯了？你不能这么无情！”
“我无情？”
乌萨斯望着卡迪尔，反驳道，“你看看格雷斯星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大人整日将自己关在阁楼里闭门不出，对格雷斯星的事不管不问，你知道现在族群中人对大人都是什么想法吗？拖的时间越久谋反的人会越多，既然布莱克失了精元，那他对这个族群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大人也无需再安排下一任暗影系精灵王，你我若真的为大人考虑，就应该劝他早日放弃布莱克，早日走出阴霾，重新主持格雷斯星，继续耗下去，只怕等来的，可就不是谋反这么简单了。”
“可是……”
卡迪尔还想说什么，却把乌萨斯打断：
“这格雷斯星总要有人管的，不能因为一个人乱了整个族群，卡迪尔你懂我的意思吗？”
卡迪尔沉默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对乌萨斯的话无言以对。
他考虑粤尔迪克和布莱克，可乌萨斯担心的是整个族群，乌萨斯考虑的很长远，卡迪尔根本无法反驳。
可是放弃布莱克，他都做不到，粤尔迪克能做到吗？
沉默了半晌后，卡迪尔低眸说道，“布莱克他…好歹我们培养他那么长时间，说放弃就放弃啊？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话给乌萨斯干无奈了，他白了一眼卡迪尔，眉头紧蹙道，“你怎么和老七一样？服你们了。”
卡迪尔叹了口气，“老七要是还活着，知道布莱克如今的处境，不得疯了？说不定…说不定他能想出办法呢？”
“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提到莱瑞尔，乌萨斯不免嗤之以鼻，“大人都毫无头绪，他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像你一样，一肚子馊主意！”
“你说馊主意是不是主意吧？”卡迪尔说道，随即他惋惜的摇了摇头，“不过你说老七怎么就死了呢？之前大人给他安排那么多任务，他都没事，怎么这次就出了意外？当初他退出暗卫一列的时候，那态度可坚决了，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回归，我以为他想通了，结果接到第一个任务就没回来，真是可惜啊……”
“行了你。”乌萨斯不满道，“提他干什么？老七那个性格，早晚吃大亏，明知这次九死一生，还单枪匹马，这不是找死吗？不过好在没落到魔域的人手里，他知道格雷斯星太多事情，若是真被魔域的人带走，我们还要跑一趟解决了他，这次倒省了麻烦！”
听着乌萨斯冷淡的话语，卡迪尔不免觉得后背发凉，但是想来也并不觉得乌萨斯哪句话说错了，族群的利益远高于个人的利益，卡迪尔可能觉得自己自私，他只在乎他应该在乎的人，对族群反而不上心，乌萨斯却与他恰恰相反。
乌萨斯说的漫不经心，仿佛对这一切都丝毫不在意。
他抬起头，发觉卡迪尔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那微眯的眼睛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疑惑之意，而后又皱紧了眉头，那眼神什么意思乌萨斯还真就猜不出来。
乌萨斯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发现，你好像从来都不关心布莱克呢？”
“嗯？”
卡迪尔啧了一声，“真的，十几年前你对布莱克什么样，现在还对他什么样，你没发现吗？你对他，连一个笑脸都没有过，一直都对他冷冰冰的。”
乌萨斯冲他翻了个白眼，“怎么？冲他笑就是关心他了？而且……我干嘛要关心他？”
“咦～”
卡迪尔撇了撇嘴，“哪有你这么当师父的？难怪他不爱和你说话，冷漠无情的人～”
“嗯你倒是关心他了。”
“那是，我可关心他了，我对他最好了！”
乌萨斯再次白了他一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当初好几次差点害死布莱克？把布莱克当玩具一样捉弄，好几次命悬一线！
他也不想旧事重提，他们其实自始至终，对布莱克的态度都是一个样，这个前提就是粤尔迪克，粤尔迪克对他什么态度，他们便如出一辙，说是关心，但等于没有，或许他们是在意布莱克的，但永远谈不上关切。
乌萨斯起身，刚准备离开，便被卡迪尔拉住了，“干嘛去？”
“今天好不容易早点忙完，去和大人禀报一下，顺便问问接下来的计划，大人整日闭门不出，终归不是个办法。”
“……好吧。”卡迪尔松开了乌萨斯。
看着卡迪尔低垂下来的眼睫，乌萨斯调侃道，“不和我一起去吗？既然你这么关心布莱克，不和我一起去看看？”
闻言，卡迪尔蔫了下来，他苦笑道，“算了吧，你能进，我进不去，你忘了吗？我现在还在处罚期间，阁楼那边我是不能踏足的，再说了…大人肯定现在不想看到我，我何必再惹大人不高兴呢？”
乌萨斯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忘了，卡迪尔现在的身份是无法再进主殿那边的，更不能时时刻刻都有资格见到粤尔迪克。
看着卡迪尔这副阴郁的样子，乌萨斯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自卡迪尔被粤尔迪克处罚后，卡迪尔也没了往日的活泼，他倒是有些怀念那个小疯子了。
乌萨斯拍了拍卡迪尔的肩膀，宽慰道，“你说的也对，大人一时在气头上，别去触他霉头了，等这件事过了就好了，大人不可能一直罚你，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但是…你当日确实冲动了些……”
“我也知道。”卡迪尔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吗？当时事态紧急，哪有那么多时间想别的办法？”
“可是大人这次…是真的生我气了。”
卡迪尔双眸一沉，撇过头，遮住了眼底失落的色彩，眸光中丝丝缕缕满是落寞。
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乌萨斯轻轻拍了拍卡迪尔的后背，语气柔和道，“好了，别想了，事已发生多说无益，过好当下吧！”
思虑再三，卡迪尔才点了点头。
月亮安安静静的挂在夜空，繁星闪烁的光辉很渺小，但聚在一起就给人一种赏心夺目的感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月亮开始变得朦胧，被几片云彩遮挡住，而空中也几缕风吹拂过，很凉，很冷，貌似是要下雨了。
下一场雨也好，主殿周边、庄园，都被布莱克毁得不成样子，虽然乌萨斯命人重建，鲜血也被清理个大概，但仔细看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下一场雨冲一下也好。
二人在回去的途中，乌萨斯问起这几天卡迪尔的境况，卡迪尔并未向乌萨斯多提及什么，依旧报喜不报忧，聊的热火朝天时，旁边的灌木林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躲在里面。
“谁？”
二人立即警觉起来。
这么一喊，灌木林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卡迪尔手中聚满能量，刚要对准攻击的时候，被乌萨斯拦了下来。
乌萨斯走过去，他拨开茂密的花草，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映在二人面前。
是森娅。
二人松了口气。
乌萨斯看了看卡迪尔，卡迪尔不免觉得后背一凉，幸好刚刚乌萨斯及时拦住他了，要是把森娅也给打伤了，那粤尔迪克更不能放过他了。
这一家子人，他可一个也得罪不起！
但是森娅怎么在这儿呢？
卡迪尔赶忙跑过来，“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呃…啊？”
森娅看着面前的二人，脑子有点懵，她捏紧了手中的风筝，“我…我来找洛熙，迷…迷路了。”
看着森娅胆怯的样子，卡迪尔不免有些心疼，他摸了摸森娅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大小姐，洛熙不住在这儿，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洛熙住在东南方向的偏室，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洛熙与我是相反的。”
有些话，卡迪尔和森娅说了无数遍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的，有些事，即便他们和森娅说了一百遍，森娅依旧是记不住的，自她从魔域回来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什么事都记不住，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住，她花了快半年的时间，记住了洛熙两个字，可是他们的名字，森娅始终记不住，反而对他们有一丝恐惧。
卡迪尔记得，粤尔迪克说过的，森娅精神遭遇重创，永远无法恢复的，外伤与内伤倒是好治，只是花费些时间，可心灵的创伤一旦留下烙印，那就是永恒存在的了，永远也无法抹去。
现在的森娅，每天无忧无虑，考虑得事情只有一个，该去哪玩，玩什么，这是她每天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每天见过很多陌生的面孔，可明明是很熟悉的人，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从前该在乎的，该恨的，如今也忘得一干二净。
“我记不住……”森娅声音有些委屈，“好难啊。”
卡迪尔依旧耐心的笑了笑，“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森娅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对了，你看到洛熙了吗？我等了他好久了，我好像很久没看到过他了。”
卡迪尔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大小姐，洛熙最近生病了，不能陪你玩了。”
“啊，生病了？”森娅重复着卡迪尔话里的重要词汇，“是不是很严重啊？那我去看看他，我好久没见到过他了，我想让他陪我一起放风筝，你看，我都拿来了。”
森娅说着脸上洋溢着笑意，晃了晃手中的兔子风筝。
卡迪尔语气温柔，朝森娅会心一笑，“大小姐，洛熙的确生病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怎么陪你玩呀，而且你看，这天都变了，估计一会儿就要下雨了，听话啊，明天再玩，明天我去找你，我陪你玩，怎么样？”
“啊？！”
森娅闻言，脸色略带不满，“又是明天，这都第几个了……”
“大小姐，我差人送你回去吧，天冷了，早点休息。”乌萨斯说道。
随后乌萨斯摆了摆手，四五个暗卫上前。
森娅有些不满的看着乌萨斯，相比卡迪尔，森娅对乌萨斯是有些害怕的，自她从魔域回来后，卡迪尔收起了平日的疯劲，反而对她很温柔，很耐心，相反乌萨斯就不同了，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二人目送着森娅离开。
看着森娅的背影，卡迪尔喃喃道，“要是大小姐能变回以前的那个样子就好了。”
乌萨斯摇了摇头，“想想吧，不可能了。”
是啊，物是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