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绝路（三）
卡修斯心知肚明，从前自己是最护布莱克的人啊，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呢？
可卡修斯还是不甘心，格雷斯星的人自己做的好事闭口不谈不反思，现在还充当好人教训他，真是够不要脸的！
他看着卡迪尔低了低眸，没有继续为自己为粤尔迪克狡辩，似乎他的话卡迪尔听进去了。
卡修斯盯着卡迪尔看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卡迪尔此刻在想什么。
卡迪尔这个疯子究竟能听进去多少。
半晌后，卡迪尔忽然笑了一下，卡修斯感觉脸颊被一阵力量钳制住了，卡迪尔死死捏住卡修斯的脸蛋，二人四目相对，只是卡迪尔的声音阴沉得吓人：
“卡修斯，你这张嘴可真会说话！”
卡修斯心里一横，看来是白说了。
但下一秒卡迪尔并未多为难他。
他听得卡迪尔轻描淡写的语气：
“你说得很对，卡修斯，你做的的确不如我们的十分之一，但是你，直中要害！”
闻言，卡修斯的心猛的一痛，这异样的痛感令卡修斯再熟悉不过了。
那段日子，或许是布莱克最难熬的，而对卡修斯来说，却也是同样的煎熬。
一个肉体上的，一个精神上的。
布莱克被外系能量蚕食，被强行改变系别，包括被挖取精元碎片的每一分每一秒，卡修斯都是有感知的。
他看不到布莱克的神情是怎样的，但自己的心却碎成了一瓣瓣，这跟亲眼目睹几乎没有区别了。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
卡修斯曾无数次想过要去魔域救布莱克，事后又开始自我催眠，一步步沦陷，一步步陷入幻境。
那段时间，他连睡觉都成了奢望。
他只要一躺下，做梦都是那般场景，卡修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现在，他甚至与卡迪尔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或许对布莱克来说，莱妮斯的离世是天塌地陷的噩耗，他的背刺才真的是一次毁灭性打击。
卡迪尔盯着卡修斯的眼睛看了好久，他有些琢磨不透卡修斯，这么了解在意，毁掉也是毫不手软，“卡修斯，我挺想问你的，你既然知道布莱克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为什么还要那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大人明明已经动怒，却迟迟不杀你吗？按大人以往的性格，那个时候的你已经死透了，是布莱克阻止了这一切，他说了，即便有一天，你背叛了他，那也是他自己识人不当，让我们所有人都不许插手这件事！”
卡迪尔深吸一口气，有些气愤有很无语的说道，“说真的，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他愚蠢到无药可救，他明明以前是最杀伐果断的那一个，所以我就在想，或许除掉你才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卡修斯没了任何回应，他此刻眼眶红红的，思绪一片凌乱，压根没听清卡迪尔后面到底讲了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布莱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后悔，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心里痛的要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一切再有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可是……迪符特怎么办？莫娜怎么办？
他真的做错了吗？
不，他没有！
他没有做错，他只是做出了更明智的选择。
见卡修斯久久没有回应，卡迪尔顺势抬起卡修斯的脑袋，便瞧见卡修斯脸颊上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卡迪尔“啧”了一声，抬手便擦去，“行了，别哭了，雷伊和布莱克又不在这儿，你哭给谁看啊？我们…是不是也该谈谈正事了？”
卡迪尔问道，“我问你，布莱克在哪儿？卡修斯，别再说你不知道，我对你够仁慈了吧？和你闲聊这么长的时间给你考虑，这件事如果和你没关系，大人是不会让我来问你的，你已经得罪了大人，别再自讨苦吃！”
卡修斯抬眸，仰视着卡迪尔，他突然笑了一下，笑得诡异又讽刺，他就是要这么做，打定设这个局开始，卡修斯就已经想到会有今天这幅局面。
他看着卡迪尔的眼睛，那眼神里，鄙夷又讽刺，挑衅味道极大，“不知道。”
卡迪尔眯着眼睛，谈话这么久以来，他此刻倒是看出了卡修斯那么一丝韧性。
只可惜，这招是最蠢的，他跟着粤尔迪克一千多年，审过多少硬骨头，卡修斯对他而言不过如此。
卡迪尔嘴角上扬，那笑容张扬又肆意，衬得那张脸格外的好看，“嘴还挺硬啊！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卡修斯忽然身体一轻，卡迪尔拎着他便向远处走去，在卡迪尔这里，他永远处于被动状态。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卡修斯便被扔下，脸朝下摔在地上，这地面泥泞潮湿，卡修斯刚爬起来，脸上糊了一下子泥，耳边传来一阵阵水流的声音。
卡修斯向前方望去，面前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先前的回忆涌上心头，那种窒息的感觉，卡修斯至今记忆犹新，他不怕死，可那种想死却又不能死的感觉令卡修斯感到恐惧。
卡修斯依旧下意识的后退着，卡迪尔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一把抓起卡修斯的脖颈，掌心摸索到卡修斯的喉管处，狠狠掐住。
卡迪尔的力道很大，单凭一只手的力量就足以让毫无还手之力的卡修斯生不如死，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卡修斯的脸涨得通红，他总感觉卡迪尔要将他的喉管掐断一般。
卡迪尔神情欣然，并未有任何异样，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好像眼下让卡修斯窒息到绝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卡迪尔等着，等着卡修斯将喉间最后一丝气流消耗殆尽后，再猛的将他死死按进湍流不息的河流里，他不给卡修斯一点残存的机会。
冰凉的河水顷刻间湮没卡修斯的脑袋，窒息的感觉加重了不是一倍，强烈的求生欲让卡修斯剧烈挣扎着，只是他越挣扎，脖颈上的力度越重，将他拖进更深的地方去。
“唔…唔唔……”
卡修斯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河面全是卡修斯激起的浪花，卡迪尔也被溅了一身的水。
卡修斯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着，这窒息的感觉恐惧又绝望，他想要自由，想要呼吸，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卡修斯身体也终于撑到极限，丢盔卸甲，下意识的求生欲让冰凉的河水涌入口鼻腔里，这使得卡修斯大脑一阵钝痛，被呛入河水卡修斯想咳嗽都成了奢望。
就这么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卡修斯挣扎的频率便越来越小了。
卡迪尔猛的抬手，卡修斯脱离了河面，久违的舒适感传来，求生欲作祟让卡修斯大口大口的贪婪呼吸着，一连喘了好几下才渐渐恢复一些神态。
卡修斯此刻早已浑身湿透，活像一只落汤鸡，大口喘息的样子狼狈至极。
这一幕在卡迪尔眼里却是绝好的风景，他嗤笑，“休息好了？那就继续！”
说罢视线再次模糊，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里……
反复几个循环，卡修斯挣扎的频率越来越小，意识也开始不清晰。
卡迪尔觉得无趣，将他搁置在河岸上，让卡修斯多吸入一些新鲜空气，卡修斯像是进入了濒死状态那般，身体瘫软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他不会要死了吧？
卡迪尔心想。
倒不至于吧，战神联盟不会这么脆弱的。
事实证明，卡迪尔的确多虑了，这不过是卡修斯装的罢了。
卡修斯在背后正一心一意准备破开卡迪尔设下的能量锁，次次尝试，屡试屡败，但他不肯放弃。
这怎么逃得了卡迪尔的眼睛呢？
卡迪尔站直身体，视线落在卡修斯身后。
卡修斯那么努力的样子，卡迪尔倒真不忍心打扰，只可惜，卡修斯今日遇到的是他，若是布莱克或是别的人，没准就放过他了。
卡迪尔抓着卡修斯的左手，仔细摩挲着他的小拇指，说道，“卡修斯，劝你省省力气吧，这锁…连布莱克都毫无办法，更何况是你呢？而且…忘告诉你了，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我会生气的！”
卡迪尔话音刚落，卡修斯便感觉一阵剧痛，紧接着“咔”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一样。
卡迪尔硬生生把他的小拇指掰断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异常清晰。
卡修斯惨叫一声，因为剧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疼，疼啊……
卡修斯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究竟是河水还是泪水了，所谓十指连心，痛感遍布全身，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他想尽全力去抵御那痛楚，可没有任何用，卡修斯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下唇都被咬青了，也无法抑制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察觉到左手还被卡迪尔禁锢着，卡修斯恐惧万分，他想抽回手，却做不到，卡迪尔力气大得惊人，将他牢牢困在其中，不肯给他一丝一毫的自由。
卡迪尔依旧笑着，笑的格外阴险，“这就觉得痛了？还有九根呢！卡修斯，我们慢慢来！”
卡迪尔的话让卡修斯感受到了绝望与恐惧，卡迪尔远比他想象得可怕的多。
卡迪尔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卡修斯的头，“卡修斯，刚刚这些只是送你的开胃菜，你我之前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卡迪尔的脸无辜又清纯，可说出的话让卡修斯疯狂恐惧。
卡迪尔，你还能再疯一点儿吗？
在卡修斯惶恐的眼神中，卡迪尔开始慢慢挪动，卡修斯感觉到卡迪尔正在摩挲着他的无名指，卡修斯心都凉了，卡迪尔真的要把他的十根手指都掰断吗？
“不，不要！”
卡修斯看着卡迪尔，几乎哀求道，“卡迪尔，你要为布莱克报仇，你动作快一些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杀了我吧！”
卡迪尔动作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这就受不了了？卡修斯啊，你这忍耐力比我家布莱克可差远了呢！”
卡迪尔刚说完，身后便传来异响。
空中一道光闪烁，一晃而过，慢慢向下，借助风的力量将四周的植物吹的哗哗作响，声音虽不大，身为格雷斯星的暗卫，却对一丁点风吹草动格外敏感。
卡迪尔瞬间警惕起来，“谁？”
“你没带他回去啊？害得我回了格雷斯星之后又回来！”
这熟悉的声音令卡迪尔下一刻便欢喜起来。
他看着落到地面的乌萨斯，问道，“你回格雷斯星了？”
“不然呢？”乌萨斯冷着脸，“你也没告诉我你带他去哪儿了。”
卡迪尔嘿嘿傻笑了两声，“我忘了，不好意思啊！对了，你怎么这么快？雷伊呢？”
“杀了。”
闻言，卡修斯瞬间愣住了，他猛的抬起头望着乌萨斯，全身所有的痛感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一般，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此刻变得惨白，卡修斯感觉，就这么一瞬间，灵魂被抽出了体外一般，麻木又无神。
杀…杀了？
乌萨斯什么意思？
他一定是听错了！
不可能的，雷伊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他……
或许是对格雷斯星的恐惧，原本麻木绝望的心此刻无法分辨事情的真假，卡修斯在这一刻心都要碎了。
不光是他，连卡迪尔都信以为真了。
卡迪尔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都变了调，“什么啊？！你把雷伊杀了？乌萨斯，你给我说清楚了，我和雷伊才刚认识诶，你有病啊你杀他？大人可没说让咱们对雷伊下手，你是真狠啊你，你你你……你把雷伊还给我！”
“你神经病啊卡迪尔！”乌萨斯瞪着卡迪尔，“还你？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啊？嗯……”卡迪尔仔细想了想，“仇人！”
乌萨斯翻了个白眼，“真是病的不轻！跟你出来执行任务，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你到底把雷伊大哥怎么样了？”
卡修斯的声音虚弱哽咽，但却十分有力，像是质问，又像是逼迫，他挪动着身体，一点点爬向乌萨斯，脸上满是不甘的泪痕。
他的雷伊大哥一生正义，为守护这个世界倾尽所有，不该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啊……
卡修斯用尽全力爬着，只是费了半天劲，也仅仅只爬出了一点距离罢了，卡迪尔的能量锁很厉害，没了能量，此刻的他与废人有什么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