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见面

在尘世浩渺的烟云中,人与人的相遇,宛如星辰在浩瀚宇宙中偶然交汇,碰撞出的璀璨火花,悄然点亮了各自生命的独特轨迹。顾子熹、长庚、红鸾与沈易四人的故事,便始于那座宁静古朴、宛如世外桃源般的边陲小镇——雁回城。

雁回城里,有一处颇负传奇色彩的所在,唤作“将军坡”。初闻其名,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金戈铁马、将军挥舞长枪、指挥若定的豪迈壮阔场景,仿佛能听见震天的战鼓和嘶鸣的战马。然而,待真正走近,却发现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土包。身材高挑之人,只需站在坡下,便能将坡顶的一切尽收眼底,实在难以将眼前这平凡无奇的景象,与威风凛凛、叱咤沙场的将军联系起来。

将军坡的诞生,源于十四年前那场震撼北疆的战事。彼时,大梁第一铁骑玄铁三大营挥师北伐,以雷霆万钧之势,风卷残云般荡平蛮族十八部落。班师回朝途中,大军路过雁回城,将士们将废弃的战甲遗弃在此。寒来暑往,岁月更迭,堆积如山的战甲在风沙的无情侵蚀、风雨的反复洗礼下,历经漫长时光,渐渐化作了如今这沉默伫立的将军坡。

如今的将军坡,满目荒芜,尽显凄凉。土地贫瘠到了极致,仿佛被命运遗忘,播下的种子犹如石沉大海,难以生根发芽,就连生命力最为顽强、肆意生长的荒草,都对这片土地敬而远之,不愿在此落脚。整个山坡光秃秃的,毫无遮蔽之处,哪怕是想要寻找一个幽会密谈的隐秘角落,都是奢望。它就那样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散发着一种被世界遗忘的寂寥与沧桑,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峥嵘与如今的落寞。老人们常说,这是因为玄铁营当年杀伐过重,满身的戾气深深侵染了这片土地,才致使它寸草不生。久而久之,那些街头混混便以此为素材,添油加醋地编造出一系列阴森恐怖的闹鬼传说,使得人们对这里避之不及,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而诡异的色彩。

时光回溯到两年前,那时的长庚还只是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孩童。一日,他趁大人不注意,如同脱缰的小马驹,独自溜出城门玩耍。然而,命运却在此刻与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他迷失在茫茫荒野之中,更倒霉的是,还遭遇了一群饥饿凶残的恶狼。恶狼们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步步紧逼,生死攸关之际,女扮男装的红鸾恰好路过。她虽年纪轻轻,却胆识过人,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与狼群展开殊死搏斗。红鸾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千钧一发之时,游历至此的沈氏兄弟闻声赶来。沈先生眼疾手快,迅速掏出精心研制的药粉,在风中用力一扬,药粉如烟雾般散开,成功驱散了饿狼。三人携手,终于救下了命悬一线的长庚。

经此一遭,沈氏兄弟被雁回城的宁静祥和深深吸引,这里的质朴民风、悠然生活,宛如一股清泉,流淌进他们疲惫的心灵。他们决定在此长住,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徐百户对他们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不仅将自家的空院子低价租给他们,还免去了房租,以表心意。而孤苦无依的红鸾,也因年纪尚小、无依无靠,被沈先生收留,对外以义子相称。从此,红鸾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也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

兄长沈易,本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才子,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无一不精。然而,命运似乎对他格外苛刻,在科举之路上,他屡屡受挫,一次次的希望化为泡影。心灰意冷之下,他毅然远离尘世的喧嚣与纷扰,来到这边陲小镇,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隐居生活。平日里,他为人谦和有礼,对待邻里热情友善,总是带着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邻里们都亲切地称他为“沈先生”。

沈先生绝非普通的隐士,他堪称全才,仿佛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既能为跌打损伤之人医治病痛,凭借精湛的医术,让伤者减轻痛苦;又能熟练地为母马接生,那专注的神情、娴熟的手法,让人不禁赞叹。白天,他在私塾里耐心教导孩子们读书识字,传播知识的火种,用智慧的光芒照亮孩子们前行的道路;夜晚,待学生们散去,他又化身能工巧匠,熟练地修理蒸汽火机、钢甲以及各种傀儡,靠着这门手艺补贴家用,将平淡的隐居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充满了生活的智慧与情趣。

与沈易的多才多艺截然不同,他的兄弟沈十六,仿佛是个天生的“闲散公子”。沈十六自幼身体孱弱,家人担心他难以养活,便未给他取正式大名,只因他正月十六出生,便以“十六”相称。

沈十六整日无所事事,既不读书考取功名,也不愿从事任何劳作。家中的油瓶子倒了,他都懒得去扶,挑水劈柴这类粗活,更是从未沾过手。他不是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如同一只慵懒的猫,享受着悠闲的时光;就是窝在家里喝酒作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十足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

不过,沈十六也有令人瞩目的地方——他生得极为俊美,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镇上的老寿星曾感叹,自己活了近九十岁,历经岁月沧桑,都未曾见过如此出众的相貌。那如墨的长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仿佛是画中走出的人物。

只是,沈十六的这份美貌,却时常招来红鸾的调侃与数落。红鸾总是毫不客气地说:“你都老大不小了,就不能稳重些,别整天瞎折腾。”又或是:“一个大男人,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比女人还讲究,干脆找个人嫁了得了。”红鸾的话语里,虽然带着调侃,但也藏着几分关心。

可惜,上天似乎是公平的,给了沈十六出众的容貌,却也留下了遗憾。小时候的一场大病,如同一场噩梦,烧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如今他的视力极差,只能看清眼前两尺之内的东西,世界在他眼中仿佛蒙着一层纱;听力也严重受损,与人交流都得靠对方大声呼喊。因此,每天从沈家门口路过,都能听见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沈先生,扯着嗓子对沈十六“咆哮”,那声音里,既有无奈,也有深深的关切。

这座看似平凡的雁回城,成为了顾子熹、长庚、红鸾和沈易命运的交汇点。在这里,他们的故事悄然开篇,一段充满奇遇与羁绊的旅程,就此缓缓拉开帷幕 ,而他们的人生,也将因为彼此的相遇,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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