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又要，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都想要的时候，往往会两手空空。
高一下学期，一班换了新的英语老师，他很年轻，每天的穿搭都是衬衫配牛仔裤，脚上再蹬一双白色的板鞋，显得整个人干净又阳光。
这也让他在一群爱穿凉鞋和polo衫的中年男教师里显得格外出众。
当然，出众的远不止他的穿搭，还有他的教学方式。
在他的课上，他把绝大部分讲的时间交给了学生。
每天的晚自习，他会随便抽一个学生第二天上讲台讲十五分钟的课，像他一样，讲单词，讲短语，这个学生讲课的时候也可以随机提问下面坐着的同学。
这个过程对于英语老师来说没什么特殊，他会站在一旁帮助讲课的学生查漏补缺，但对于被抽到讲课的同学就十分刺激，被抽到的学生不论成绩好坏，从被抽到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上英语课，他都得一直准备着，跟老师提前备课一样。
他们不光要讲课本上出现的单词，还要有课外的延伸，这对很多学生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林赋上台讲课的那天，讲了许多课本上的内容，课外的延伸也很有趣，底下的同学们十分积极的配合，举手的举手，抢答的抢答，就连章炎这个常年英语成绩吊车尾的人，都踊跃的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样，林赋讲课的十五分钟里，章炎几乎就没坐下过。
走廊上不断传来一班的欢声笑语，知道的他们是在上英语课，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开联欢会。
下课后英语老师笑眯眯的跟林赋说：“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有当老师的潜质，考没考虑过以后教书育人啊？”
林赋声音雀跃：“嘿嘿，老师，我暂时还没有这种想法。”
英语老师点点头。
“也是，以你的成绩肯定有更大的梦想。”
这回林赋不再做回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刚那么开心了，没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其实他想要的很简单，就是第一名。
有了林赋讲课的前车之鉴，大家逐渐适应了这种教学方式，不再紧张结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上台讲课的人是老师随机抽的，讲桌上贴着座位名单，老师闭着眼睛点到谁就是谁，这导致有的学生都讲过两三回了，还有的学生一次都没讲过，自汝就是那几个没上过讲台的其中一个。
被抽到过两次的梁晶晶对此羡慕不已，晚自习上课前，几人在走廊上站着说话，
“自汝，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好，都没被英语老师抽到过。”梁晶晶说着挨了到自汝身上，然后像小狗一样上下蹭了蹭。
对此自汝有些不理解，
“晶晶，你干什么啊？”
“沾沾你的运气。”梁晶晶面不改色的换到了自汝的另一边继续蹭。
老实说，自汝不太适应与人的亲密接触，可能是从前没什么朋友的原因，让她不习惯别人的靠近。
章炎看着橡皮糖附身的梁晶晶有些无奈的轻摇了下头，
“行了啊，你别沾自汝身上了，多大了还这么幼稚，说不定今天晚自习就抽中自汝了。”他说着上手拉了梁晶晶一把。
“你不幼稚？那你上课的时候别问我奥特曼和铠甲勇士哪个厉害啊。”
梁晶晶在嘴上从来没输过，放眼整个一中能轻松拿捏章炎的人除了林赋，就数她梁晶晶了。
见章炎只翻白眼不说话，她又问：“你怎么知道下一个就能抽到自汝？改行算命了啊？”
“我没算，赋哥算的，是吧赋哥。”章炎用胳膊肘杵了杵在一旁凝望着高二教学楼的林赋。
他看的认真，被杵了几下也没反应过来。
高一教学楼和高二教学楼中间隔了一条大道还有两个小花园，距离不算近。
高二教学楼的各个教室亮着灯，时不时的有学生在教室里走动，走廊上的几人也只能看到对面晃动的人影，看不清楚面容。
“诶，赋哥，你看什么呢，问你半天，你也没反应。”章炎拍了拍林赋的肩膀。
林赋收回了视线，转身靠在栏杆上。
“哦，没看什么，你刚刚问我什么了？”
“我说你算到英语老师抽到的下一个就是自汝了。”章炎说着还背着两个女生冲林赋使了个眼色。
林赋的视线虽然收回来了，但心思完全不在面前的几人身上，他魂不守舍的应了一句：“啊，是，是。”
他，在想什么？
林赋继而又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盯着高二的那栋楼，今天走廊上的光好像格外明亮，亮的让人不能直视，可它的亮却没能让自汝看透少年的心思。
是他最近参加的物理竞赛太累了吗？
还是数学老师留的作业太难？
他也会因为学习上的事说不出话来？
头顶传来的上课铃声打破了自汝一系列的猜想，或许还是她不够了解少年吧。
晚自习英语老师抽中了自汝第二天上台讲课，自汝的名字从老师口中说出的瞬间，梁晶晶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她当即决定以后考试前不拜考神了，要拜林赋。
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走廊上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哭喊着快要饿死了的，有埋怨老师布置的作业太难了的...
一班教室里的学生收拾好东西已经全部离开了教室，只有自汝还坐在座位上准备着明天英语课要用到的资料，她格外认真，并不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上台讲课，而是因为她从五年级开始就想做老师。
教学楼陷入寂静，学习投入的自汝没有听到教室后面的脚步声，
“你怎么还不回去？再晚宿舍就要熄灯了。”林赋打着哈欠来到了座位上。
自汝被他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她握了握手中的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吓到你了？”林赋躬身在桌洞里摸索着，像是在找东西，见自汝不说话，又问她。
“没...没吓到，这就要回去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赋嘴角上扬的从桌洞里拿出了手机，
“手机忘带了，回来拿。”
自汝腹诽，原来他刚刚不停的摸索着，是在找手机，
“哦。”
拿完手机的林赋没有着急走，反倒是好奇的看了看自汝写满字的笔记本，
“你别说这是为你明天讲课准备的资料啊？”
自汝点点头，
“怎么了，是不详细吗？”
“不是不详细，是太详细了，我都怀疑十五分钟你能不能讲完，这些没用的你可以划掉的。”林赋说着伸手指了指她在笔记本上抄录的课外延伸内容。
自汝偏过头看着他：“详细点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我们用不到，用不到的就是累赘，徒增负担。”
自汝不吭声了，算是默许了他的说法。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什么都想要的时候，往往会两手空空，所以林赋说的也不无道理。
